第七十一章 人情如皮(三更)

夏老爺子叫門,夏子秋趕快去開門,這天冷,夏老爺子又是從村頭跑來的,一進屋,身上都直冒白氣。

“爹,快坐,我給你沏杯茶暖暖,有事你叫大哥來叫我就是了,怎麼自己跑來了。”

夏子秋利索的給夏老爺子泡了杯茶,夏老爺子喝着,笑了笑。

“子秋,聽說離生……啊……現在應該是墨竹卿墨少爺了,他今天去你家店裡了?”

夏老爺子滿臉希冀的看着夏子秋,夏子秋點點頭。

“是來了,吃了點東西就走了,雪歌去店裡送蛋糕正好遇上,還遇上娘了,對了爹,這一錢銀子你拿回去,店裡的規矩是我定的,孩子不懂事,婷玉和孃的銀子走個過場就算了。”

夏子秋並沒有否認,但是夏老爺子的來意也猜到了。

“子秋,墨竹卿沒給你們送什麼嗎?怎麼說你們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平時看着還挺好的,不能不報恩吧!”

夏老爺子摸着鬍子,看着夏子秋給的一錢銀子若有所思,夏子秋笑了,道:

“爹,咱們想多了,墨少爺是來辦事的,聽說咱們家開了鋪子纔去吃了點東西,辦完事就回府城去了,說了,過年再來看看,爹,這墨家是府城的大戶,咱們能如得了人家的眼都是偶然,這人情如皮,越磨越薄,還是少提什麼救命不救命的吧,人家心裡有數!”

夏子秋說着,這可是心裡話。

“爹,我以前讀書的時候,你不是說了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救人是應該的事,咱們不能看着人家死啊,對了,前幾天聽說縣學要收人。只不過要考試才能進,不少秀才都去考試,一個月的束脩比子冬現在便宜很多,一年纔要二十兩銀子,只不過家裡帶口糧,人要住在那裡罷了。爹,你考慮看看,那裡的山長是進士第出身,教書的也都是很厲害的,這幾年考出來的舉人進士也不少。子冬這麼有才華,去那裡正合適,那裡一個月雖然只放假幾天,但是環境特別好,消費也不高,比子冬過去一半都少,更何況,縣學不是對子冬有點意思嗎。”

夏子秋說着。夏雪歌心裡呵呵笑,爹,你是個腹黑的。這看似是很好,可是夏子冬是個很自傲的人,那裡夏子冬根本沒有優越感,完全可以殺殺夏子冬的威風,雖然老師教得好,但是這人比人。夏子冬在那裡也就是中等罷了,那些教書的先生都是有些風骨的。對於傲慢的學生一般都不喜歡,夏子冬最好會做人。知道該低頭的時候低頭,不然也就是聽聽課,卻得不到先生的賞識,一個月就放幾天假,還是分好幾次,夏子冬纔沒有時間往府城跑呢!更別說找墨家的人了!而且錢少,夏家老宅也負擔的更輕鬆一點。

夏子秋說着,夏老爺子略有所思,這墨家真的是高攀不上的,夏子秋也已經過很久沒有這樣心平氣和的和他說話了,到底是親兒子,夏老爺子也不想父子關係太僵,這夏子秋一看就是爲夏子冬和家裡着想,夏老爺子也是開心。

“行,我讓你小弟去試試,他年紀小,又是秀才,應該能考進去,子秋,冬天木匠活少就多休息休息,別累着,還有你那店裡,僱了人了自己就少操點心,你娘那就是由着你妹妹胡鬧,爹就是來問問,爹走了,過兩天大郎也要成親了,到時候還帶孩子去啊!”

夏老爺子說完歡歡喜喜的走了,夏子秋把今早上從套子裡抓回來的兩隻野雞給了夏老爺子一隻,這並不是什麼別的,他只是不想別人說閒話而已,家裡生活日漸好了,偶爾的給老宅送點東西堵住那些愛說三道四的破嘴罷了。

送走夏老爺子收了茶具,夏子秋又回去考夏雪歌功課去了,夏老爺子出了門,冷風一吹纔想起來自己是來要錢的,但是想想夏子秋一般不會騙自己,這手裡一隻肥肥的野雞,夏老爺子也不好意思回去要錢,心裡雖然有些小失望,但是想想這墨竹卿根本就沒給錢,自己要也要不來,這雞可是實實在在的在自己手裡,夏老爺子心情又好了起來,路上遇上村裡的人,自豪的炫耀着夏子秋給的野雞,這莊稼人一年都省吃儉用,這野雞當真是好東西。

梁氏在家裡等着夏老爺子拿銀子回來,卻不想夏老爺子確實是拿了銀子回來了,但是是她給的那讓她們母女丟盡臉面的一錢銀子。

夏老爺子把雞交給夏子春,上次說了夏子春,夏子春這兩天還乾淨一些,夏老爺子脫鞋上炕,梁氏心裡急切,一看夏老爺子的臉就知道夏老爺子要到銀子了。

“老頭子,回來了,這下子冬過年應該能添一件新衣服了,那孩子的衣服還是去年的,這一年長了不少,衣服都小了!”

梁氏那夏子冬說事,夏老爺子點點頭,從兜裡掏出那一錢的銀角子。梁氏愣了,一錢?怎麼這麼少?而剛要問,夏老爺子就開口了。

“他娘,以後子秋那店裡,你和婷玉去的時候拿着多點的銀子,這是子秋給退回來的,你們這事我剛纔回來還聽村裡人嘮叨來着,雪歌以前傻,這好了也難保不會犯傻氣。你別和一個孩子比,讓人看笑話,墨竹卿今天來是辦事的,說過年再來看看,墨家咱們高攀不上,周家的老頭那是退下來的太醫,只是過去風光,可是墨家不一樣,人家是正經的大戶,咱們能跟他們搭上這麼點關係都是託老三的福,咱們還趕過人,人今天遇見你沒羞辱你已經好不錯了,老三給了一直野雞,今晚上頓了吧,子君結了婚咱們家一直節衣縮食的,老三還說了縣學收人的事,我打算讓子冬去考去,那裡的束脩也便宜,條件也好,以前咱們不敢想,現在也應該去了,子冬的衣服你去找料子再做一件吧,子冬要是真考上縣學,家裡的花銷就能省一大筆,可惜了,那樣除了三節縣學放大假,一年也看不到子冬幾回了!”

夏老爺子說着,梁氏心裡眉頭緊皺,夏老爺子是第一次說她,這夏子秋給他灌*湯了嗎?夏老爺子突然這樣轉變,梁氏心裡沒想到。

其實原因也沒什麼,她梁氏疼愛自己的兒子,夏老爺子何嘗不疼自己的孩子呢?手心手背都是肉,梁氏這些年做的事情夏老爺子也不瞎,都看在眼裡,梁氏心裡什麼主意夏老爺子是清楚地很,只不過不曾說破罷了,而且有夏子冬,夏老爺子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但是夏老爺子今天后悔了,夏子秋若是沒分家,那麼家裡過的一定更好,最起碼的那個雜貨鋪不會像現在這樣經營不善,半死不活的,而梁氏當年那樣,不就是爲了讓夏子冬學習嗎?其實梁氏也想讓夏子君去念書,但他心裡是第一個不同意的。

梁氏意外,但是知道自己改收斂一下了,當下就去叫了趙梨花出來伺候,趙梨花剛剛和夏子君快活過,這就被梁氏叫出去幹活,夏老爺子還沒拿錢回來,趙梨花實在是意外,自己不應該想錯了啊!

趙梨花出來幹活,最開心的莫過於孟氏,最起碼的活計輕巧了些。趙梨花自小就受過爹孃的教育,再怎麼樣都要忍,孟氏雖然讓她做累活,但是趙梨花也沒說什麼,自己還需要抓住梁氏和夏老爺子的心呢,夏子君是不管那些,趙梨花這剛快活過,他倒是不想那花寡婦,但是沒銀子他也不高興,但是趙梨花說過不要去找夏子秋,夏子君只能忍,但是夏子君就算是閒着沒事幹也不會去做事情,只是在屋裡睡大覺,等着晚上肥美的野雞。

“奶糖,過來,好貓咪!”

夏雪歌考試全部通過,夏子秋笑若是夏雪歌是兒子就一定讓夏雪歌考個功名,這麼聰明,估計還能當狀元郎呢!夏雪歌只當聽聽,狀元有什麼好的,最好的是榜眼!朝廷裡那麼機關算盡,狀元是最惹眼的,榜眼才快活,嫉妒都有狀元頂着,但是榜眼能當第二也是有文采的。

抱着奶糖去後院收雞蛋去了,因爲天太冷雞鴨冬天本是不下蛋的,但是夏子秋做了個木板房,雞鴨在裡面沒生火都暖暖和和的,這蛋雖說下的少了些,但是也有二十來個,撿了蛋,夏雪歌去了躺慶嬸子家,慶叔病了,而且最近身體越發的不好了,家裡吃了好多藥都不見起色,大夫看過,只說是身體太虛,需要補補,可是家裡窮,那裡有補得東西,慶嬸子母女繡荷包賺的錢都不夠用,而且最近鎮裡的繡坊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己開始繡荷包,慶嬸子家的日子更是艱難了。

“慶嬸子,慶嬸子,你在家嗎?”

夏雪歌在門外喊着,這大冷天的,就算是抱着奶糖這個活暖爐都冷的要死!

慶嬸子聽聲音出來開門,眼睛紅紅的,似乎哭過。

“慶嬸子,這是我家雞今天下的蛋,給慶叔吃吧,我家的雞養的太多了,下蛋也吃不了,我也懶得拿出去賣,慶嬸子,你是哭過嗎?”

“雪歌,雞蛋你拿回去吧,你家日子只是比我們好過罷了,你好意嬸子心領了,嬸子沒事,只是,雪歌,你能給嬸子和你姐姐找個活計嗎?今天你慶子叔又嚴重了,唉,你於婕姐姐都要賣她的嫁妝了,這荷包也賣不出去了,這以後可怎麼活啊,這家裡你六子弟弟還小……哎……”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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