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福妃 111爭搶罪責 天天書吧
聽見廖家婆婆說她殺了自己的兒子,衆人一臉震驚和難以置信。
廖家婆婆丈夫走得早,只有廖小富一個兒子,從小如珠似寶的疼愛着,寧願自己吃糠咽菜,也捨不得兒子吃半點兒苦和累,即使兒子後來變得遊手好閒,整天酗酒賭博,廖家婆婆都只是苦口婆心勸誡,怎麼可能突然狠心殺了兒子?
戴強勝眼底滿含氣惱和不甘心,轉瞬似又想到什麼,一雙狹長細眼滴溜溜地轉,顯然在算計什麼。
而楊夢塵面容沉靜,眼神卻深邃如海,看着廖家婆婆暗暗嘆口氣。
“大人。”廖家婆婆跪地,蒼老容顏滿是自責和愧疚:“民婦教子無方,導致不孝子禍害村裡,還三天兩頭虐待打罵兒媳和孫子,民婦自知沒臉見村裡人,也對不起兒媳和孫子,死後更無顏去見廖家的列祖列宗,一個月前,不孝子再次打罵兒媳時,民婦惱怒之下使勁推了不孝子一下,不孝子站立不穩,頭撞向了桌角,當場就死了,民婦殺了人,願意一命抵一命!”
“不……”
方琴張嘴剛要說什麼,卻在看到自家婆婆掃來的深沉目光後,緊咬着蒼白雙脣不再言語,淚水無聲的洶涌而落。
蕭洪濤一臉不忍,但還是吩咐衙役將廖家婆婆押回縣衙,稍後再定罪論處。
“稟大人,廖大娘說謊!”眼見蕭洪濤要就此結案,戴強勝自然慌了:“大人,虎毒尚且不食子,廖大娘從小很疼愛廖小富,連句重話都捨不得說,怎麼可能會殺了廖小富?何況廖大娘力氣弱,只是推了廖小富一下,怎麼可能人就死呢?還有,單憑廖大娘一個人怎麼可能把屍體弄到這裡來?廖大娘分明是包庇真正的兇手,替人頂罪,請大人明察!”
楊夢塵微微挑了挑眉,這戴強勝不僅有小聰明,還口才了得,倒是很適合做訟師或者推官嘛。
衆人覺得戴強勝說的似乎有些道理,但沒有人說話,畢竟縣令大人自有論斷。
“大人,當時不孝子正因爲把兒媳打得暈死過去而高興,並沒有防備民婦,加上民婦使出了全部力氣,纔會推倒不孝子,不孝子又不小心撞到桌角以致死亡,民婦很害怕,爲了不連累兒媳,偷偷將不孝子的屍體拖到屋後掩埋,民婦不知道不孝子的屍體怎麼會在水井裡,民婦句句屬實,絕不敢欺瞞大人!”廖家婆婆說道。
“你們各說各有理由,本官一時無法分辨誰是誰非。”蕭洪濤劍眉緊蹙,轉眼看向楊夢塵:“塵兒怎麼看?”
楊夢塵搖頭:“我也分辨不出,關鍵是廖家婆婆說將屍體埋在了屋後,那又爲什麼會出現在水井裡?”
“大人,奴婢仔細檢查過,死者後腦勺確實有一處凹陷,此乃唯一致命傷。”海棠忽然開口道。
“這足以證明廖小富根本不是廖大娘殺的,否則廖大娘不會不知道屍體扔在哪裡。”戴強勝大聲叫嚷着,語氣中明顯飽含一絲興奮:“大人,草民以爲應該嚴加審問廖大娘,如果廖大娘不肯招認出真兇就用刑,不信廖大娘不說。”
話音落下,衆人無不臉色發白,就連蕭洪濤和周縣丞以及一干衙役都變了臉色。
廖家婆婆跟戴強勝同村又年老體弱,戴強勝居然說要對廖家婆婆用刑,心也太狠了吧。
而金泉村人個個憤怒瞪着戴強勝,平時看着挺憨厚老實,沒想到卻心狠手辣,果真人不可貌相。
“放肆!”蕭洪濤面容冷肅,沉聲怒斥:“本官一向公正嚴明且依法辦事,衙差們也從不會濫用私刑,你這分明是惡意中傷毀謗本官和縣衙聲譽,來人,將他抓起來,本官定要嚴加查辦!”
兩名衙役隨即上前抓住戴強勝。
“大人饒命!草民絕無中傷毀謗大人和縣衙聲譽之意,草民只是好心想協助大人找出真兇,大人有所不知,廖大娘骨頭硬得很,若是不用刑,肯定不會招供!”戴強勝極力爲自己辯白之時,還不忘陷害廖家婆婆。
方琴突然擡頭望着蕭洪濤:“大人,人是民婦殺的,與婆母無關!”
自從她嫁入廖家,婆母一直待她如親女般愛護,現在婆母擔下所有罪責,她明白婆母是希望她好好活着,好好撫養二蛋長大成人。
可殺人償命,一旦婆母被處死,她縱使活着一輩子都良心不安,就算最後還是不能洗脫婆母的罪責,她也要跟婆母在一起,黃泉路上好有個伴兒。
只是二蛋年紀那麼小,她實在捨不得,還好有松林哥在,相信松林哥會照顧好二蛋,她就是死也可以瞑目了。
衆人還沒反應過來,一個相貌清秀敦厚的青年男子,突然從人羣中走出來,跪在蕭洪濤面前:“大人,小富表弟是草民所殺,與姨母和表弟媳無關,請大人明察!”
什麼情況?衆人都驚呆了:這可是死罪啊,怎麼廖家婆媳和木松林均爭着搶着擔下罪責?
“大人聽到了,廖家娘子和木松林親口承認殺了廖小富,草民沒亂說,他們兩個人之間確實……”
戴強勝頓時興奮地大聲嚷嚷着,然而話未說完,一個衙役不知從哪裡拿來一塊髒臭的帕子堵住了他的嘴,既無法言語,又掙不脫衙役鉗制的戴強勝嘴裡‘唔唔’叫着,目光熱切地看着蕭洪濤。
“松林(松林哥),你胡說些什麼?”廖家婆媳異口同聲道。
木松林一臉平靜和堅決:“對不起姨母,表弟媳,我對你們隱瞞了失手殺死表弟之事,對不起!”
“你住口!”廖家婆婆惱怒地瞪了木松林一眼,轉而望着蕭洪濤:“大人,不孝子真是民婦一個人殺的,琴兒和松林是出於孝心纔會爭着替民婦攬下罪責,請大人念在琴兒和松林年輕不懂事,饒了他們!”說完,重重磕頭。
兒媳正是雙十年華又要照顧孫子,早逝的姨姐和姨姐夫膝下也只有松林這一個血脈,而她老了且體弱多病,活着也是拖累琴兒和松林,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大人,是民婦殺了相公,民婦甘願接受律法制裁!”方琴急切磕頭認罪。
而木松林也跟着磕頭:“草民一人做事一人當,只求大人不要牽連姨母和表弟媳!”
衆人面面相覷。
金泉村人有心想向縣令大人給三人求情,但看到族長等的警告眼神,只能同情地看着三人,不說話。
楊夢塵眉宇間清澈如水,微揚脣角劃過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
蕭洪濤斷案無數,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揮了揮手製止爭論不休的三人,俯視着木松林:“你將事情經過如實道來。還有你們婆媳,不得出聲打斷他!”
“是。”木松林恭敬回道:“一個月前,表弟醉醺醺的從鎮上回來,也不知道表弟從哪裡又是聽了誰的讒言,說草民與表弟媳之間不清不白,回到家就下死手毒打表弟媳,將表弟媳打得渾身鮮血淋漓,暈死過去,可表弟仍舊沒有罷手;
草民擔心再打下去會鬧出人命,於是過去想要拉開表弟,結果表弟卻對草民一陣拳打腳踢;
剛開始,草民想着表弟喝醉了神智有些不清醒,就算草民再怎麼解釋,表弟也聽不進去,還是等表弟酒醒後再說清楚,但爲了阻止表弟再打表弟媳,草民有意往院子裡跑,想引開表弟;
沒曾想表弟不但沒離開房間,還繼續毒打表弟媳;
姨母原本在隔壁照顧二蛋,聽到動靜後過來勸阻表弟,表弟竟然連姨母也一起打,草民一時氣憤不過就衝上去使勁推開表弟;
誰知表弟站立不穩,一下子向後倒去,後腦勺恰好撞到桌角,然後倒在地上,沒多久就一動不動,草民上前探了表弟鼻息,表弟已經沒氣了,草民當時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後來姨母讓草民趁着半夜將表弟埋葬到屋後,還告誡草民和表弟媳,如果村裡有人問起表弟,就說表弟去鎮上賭博一直沒回來;
草民想過去縣衙自首,可是想到草民被處斬了,只剩姨母一家老弱婦孺,以後要怎麼生活下去?故而草民選擇了隱瞞;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草民沒有半句假話,請大人明鑑!”
聽了木松林所言,衆人或同情憐惜,或義憤填膺,都轉眼看向蕭洪濤,希望他能夠從輕發落木松林。
直直盯着木松林看了許久,但見他目光充滿了後悔和擔憂,全無一絲慌亂和閃躲,蕭洪濤轉而問廖家婆媳:“木松林所說可是事實?”
事已至此,廖家婆媳縱然擔心木松林,也只能點頭承認。
楊夢塵挑眉淡淡道:“木松林,你可知殺人是死罪?”
“草民知道。”
“那你還堅持擔下罪責麼?”
“是!”
“不後悔?”
“不後悔!”
“很好!”看出木松林心口如一,楊夢塵暗暗點了點頭:“蕭伯父,雖說廖小富是因木松林那一推動而死,但木松林確係無心之失,屬於過失殺人,不過事後未有自首情節,望蕭伯父酌情處置,至於廖家婆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