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感覺對這個人世間沒有什麼期望了。
她再也不想去做任何人的棋子了。
不管是母親的棋子,利用她只是想得到父親的寵愛,或者是師傅的棋子,利用她爲他嚐遍百藥。
以爲做得更好一些就能夠得到她們的表揚嗎?
別做夢了,得不到的。
以爲自己更努力一些更優秀一些,父親母親就會更加疼愛自己嗎?
也別做夢了,沒達到她的要求前,永遠沒有一個好臉色。
活着受罪,死了解脫。
她已經感覺到那怪獸的嘴巴蹭到了自己臉上。
似乎還有口水滴下來。
下一秒不會是把她直接吞入腹中吧?不過這樣也好。
閉着眼睛的白絲玉,卻突然之間聽到一個聲音在大喊:“不要傷害她,快停下!不要傷害她!”
她還不敢睜開眼睛,她也怕死,不過她在朦朦朧朧之間察覺到,似乎那怪獸的動作突然間停了下來,似乎是那喊話的人發揮了作用。
還有誰記得她這個小人物的生死嗎?
她從來都是遊離在衆人的邊界外面,從來都是被別人利用的那個。
現在竟然有人來關心她的生死?
是誰?
竟然如此在乎她的生死?
如果也有一個人,像太子殿下疼愛田盼煙那樣疼愛自己,那她來這世間走一遭也值得了。
不過會有嗎?
她想一想,這也太難了。
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間感覺自己身體一輕,霎時她睜開了眼睛,原來遠處的意躍跑了過來!
剛纔那喊聲就是來自他的,他對那怪獸喊,不要傷害她!
原來自己在意躍心中,竟然還有這樣重要地位嗎?
在被所有人拋棄,想得一點點關愛卻得不到之後,得到意躍這樣的關心,怎麼會讓她不高興?
而此刻意躍把她抱在懷裡,公主抱。
意躍一邊跑還一邊看白絲玉哪裡有受傷。
白絲玉感覺有些不穩,雙手自動環上了他的脖子。
這一刻她感覺自己是如此幸福,就像那個田盼煙一樣幸福,得到一個人這樣的疼愛。
有意躍這麼一個人曾經愛過她,曾經這樣喜歡過她,把她從怪獸嘴裡救出來的人,她就感覺心滿意足了。
一個童年有陰影的人,活成這樣,她心滿意足了。
在她以爲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有這樣一個人,像極了書裡所說的大英雄。
是她的真命天子,駕着七彩祥雲從遠處飄來,成爲她生命裡不可或缺的人。
這樣的人才值得她託付一生呢!
第一次體驗到被人牽掛着自己的生死。
白絲玉抱着意躍,在他懷裡嗚嗚哭了起來。
在她死前的那一剎那,她曾經想到過很多人,可能會來救她,她的父親,母親,哥哥,甚至是師傅。
如果有一個人來救她,會是誰呢?
這些人畢竟都和她有着血緣關係,或者師徒關係。
她曾經也實實在在帶給過他們好處,若是他們救自己,也說的過去。
但偏偏是意躍,偏偏是他來救自己!
她幾乎想遍了所有人,卻沒有想到是眼前這個男人。
她從前雖然跋扈,雖然囂張,但是在意躍懷裡,她願意做一個溫柔的小女人。
這個男人,就如同救世大英雄一樣,慢慢走進她的生命之中。
從被他救起的那一刻,過去的白絲玉就已經死了。
活着的,是一個全新的白絲玉。
她抱着意躍的脖子,大哭了起來。
在心裡暗暗發誓,從前發生過多少事都不重要了,自己是被全世界拋棄的人,親眼看着爹孃把自己拋棄的人。
而把她從深淵中撈出來的,是眼前這個男人,給過她一次新生命的人。
“你救了我的命,我的命是給你的,今後我就賴定你了,你可不許拋棄我!”白絲玉又哭又笑地對意躍說道。
意躍那個二傻子的心眼還是沒變,他看着現在好像對過去已經不計較了的白絲玉,覺得非常驚奇。
嘴欠來了句:“你不恨我了?
那我娘呢?
你不恨我了,還恨我娘嗎?”
白絲玉搖搖頭,微笑道:“不恨”。
從前恨他母親,只是因爲她想法狹隘了。
看到他母親是父親掛在書房裡那幅畫,畫像上的那個人,就以爲他母親破壞了她的家庭。
也因爲他母親的原因,父親娶了許許多多的小妾,那些小妾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不管是誰,身上都有一處長得非常像意躍的母親。
這完全是在按着模板挑人,從前她是嫉恨的。
因爲這個女人的存在,因爲這些小妾的存在,讓父親和孃親反目成仇。
他們兩人雖是夫妻,卻從來沒有過別的夫妻擁有的那種脈脈溫情。
她童年的陰影一直揮之不去,她怎能不恨!
但是恨就能解決事情嗎?
不能。
不管她再怎樣恨,父親心裡喜歡的,終究是意躍的母親。
既然恨也沒有用,打也打不過,他們大人之間的恩恩怨怨,就由他們自己解決去吧。
不要讓他們這些小輩再摻一腳了。
“我不恨你娘,也不恨你。
實在是沒有什麼值得我去恨的。
如果說有,只怪我自己心胸太狹隘了。
我渴望得到一份愛,所以纔會緊緊抓住孃親給我的這點期望活着。
卻不曾想,孃親給我的,也僅僅是因爲我是她手中可以利用的棋子罷了。
意躍,你說我的人生悲劇嗎?
我現在幾乎被所有人拋棄,活着還有意義嗎?”
意躍看到白絲玉眼裡的光都消失了,從前她對生活的那份積極向上的心態,再也沒有了。
想要把孃親從白府裡面救出來的期待也沒了,有的只是無限迷茫。
他忍住了心痛,對白絲玉說:“誰說沒人喜歡你?
誰說沒有人要你了?
我不是還在你身邊嗎?
你看我現在還抱着你,我真想就這樣抱着你,回到我府裡,給我當夫人!
只是,只是如今我連家都沒有了,被轟成這個樣子,連一碗溫熱的粥都沒了。
我想娶你,卻開不了這個口。
一個連家都沒有的男人,拿什麼給他的女人一份安慰感?
玉兒,你別灰心,只要你願意,我們可以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