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越淳去了季越彬的屋子,卻是不敢進去,只在窗子那裡看了一眼,見季越彬正捧着一本書再看,那模樣實在是認真的很。
雖說他爺爺是秀才,家裡書本也多,之前也有想讓他上學堂的意思,但是如今卻是已經沒了這個意思了,所以他也只能看看他爹看書時的樣子解解饞。
只是他爹看書極不認真,往往都是爲着偷懶找藉口,全然不像二哥這般專心致志。
季越淳看的不敢打擾,往日他若是打擾到了他爹,他爹一定會大發雷霆,所以他一時還不太敢打擾。
季越淳的目光實在是有些熱烈,季越彬想要忽視都難,雖說他也有專心看書,但是偏那目光熱烈,他也依舊被打擾到了,他本以爲是小妹,沒想到一轉頭就瞧見了季越淳。
“小四來了。”
季越淳見自己被發現了,點了點頭,道:“非綿姐讓我來叫你吃飯。”
季越彬點了點頭,放下書本,和季越淳一起來到了飯桌上,季非綿已經將飯菜都盛了出來。
見季非綿正端着兩碗魚湯過來,季越彬趕緊去接了她手裡端着的碗魚湯,斥責道:“不是說了我來做法嗎?你怎麼做的這樣早?”
“早嗎?已經不早了,如今太陽都已經快要下山了,是你看書看的太認真,所以就不記得時辰了。”季非綿忍不住笑道。
季越彬擡頭看了一眼天色,大太陽已經高高掛起,已經偏向西邊了,他才發現都已經過了午時。
“二哥讀書辛苦,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又怎麼能叫二哥不能專心呢,再說了,如今也已經快要到了鄉試了,二哥可一定得拿到一個好成績,到時候得叫老爺子開開眼,先前那般看不起咱們,如今可得叫他眼紅一番。”季非綿帶着幾分賭氣的意味說道。
老爺子不是一直都將希望放在自己的大兒子身上嗎,且老來得了童生就不得了了,先前還用那種語氣來說他二哥,如今這鄉試,就不信還不如季銘志。
季越彬點了點頭,頗有幾分胸有成竹之色,道:“這次的鄉試,我還是十分有把握的。”
吃完飯後,季非綿就打算宋婆子那裡叫她給按摩,季越彬聞言,道:“還是我同你一起去吧,反正吃完了飯,也總得走動走動纔是。”
季越彬這麼一說,季非綿纔沒有拒絕,道:“那得不能耽誤了二哥看書。”
“無妨,我將書帶上就是了。”季越彬回了自己屋子,將自己今日還未看完的一本書本揣進了懷裡,而後才扶着季非綿一同去了隔壁村的宋婆子家裡。
這宋婆子也是周遭人都熟知的接生婆了,季非綿過去的時候,還有一位懷着身子的夫人也在,且身邊還有一人。
季非綿離近了才知道,這人居然是孫華春,是孫華春陪着另外一位懷着身子的夫人在。
另一位夫人穿着綾羅綢緞,發間帶着金釵銀釵玉釵,可是份外的叫人覺得很是富貴。
孫華春也瞧見了季非綿,卻是看了她一眼,就冷哼一聲,而後又看向了宋婆子,問道:“我們蔣夫人的孩子如何了?”
宋婆子瞧見了季非綿,道:“您這胎位有些偏了,得按摩才能撥正過來。”
“偏了?這如何個偏法?”蔣夫人也是第一次懷孕,聽宋婆子這般說,一時便是有些擔心。
孫華春見狀,很是暖心的握住了蔣夫人的手,道:“夫人莫怕,宋婆子既然都沒有露出難以擺平的神色,想來這胎兒偏位也沒什麼打緊的,您就別擔心,自己嚇自己了。”
蔣夫人聽了她的安慰,心中才好受了些,點了點頭,又看向宋婆子,問道:“那你所說的按摩可有用?”
“自是有用的,就連這位夫人,也是跟你一樣的,也是胎位偏了,今日這就是過來我給她按摩的。”
宋婆子看了季越彬一眼,見他與季非綿生的有些像,猜測該是她的兄長,也就沒有說什麼,而是上前扶着季非綿躺在了一張木牀上,而後動手在她肚子上輕輕按摩。
季非綿倒是沒覺得哪裡難受,只覺得肚子裡面好像是有東西再被慢慢轉過去,雖然很是模糊,卻也大致的感覺到了一些。
季非綿躺在牀上,蔣夫人一邊擔心一邊看着她,孫華春也是看着她,只不過看她的眼神卻是惡毒極了。
被兩個人看着自己按摩肚子,季非綿多多少少覺得有些彆扭,她扭頭往她二哥那裡看,她二哥已經掏出了書本,旁若無人的看了起來,倒還頗爲入迷,季非綿不禁在心中感慨,她二哥果真是對讀書如飢似渴,這裡這麼多人,且時不時的伴隨着說話聲,他倒是也能看的下去。
季非綿見孫華春一直都在用惡毒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眼神恨不得能將她一口吃了似的,她忍不住說道:“張家嫂子,你這眼神怪嚇人的,趕緊收起來吧,不知道的看到了,還以爲你跟我有什麼仇怨呢!”
仇怨?
她們之間的仇怨還少嗎?
孫華春聽她說的那些話,只想翻白眼,若不是當初她和王婆子,她也不會被趕出張家,不過也慶幸那次被趕了出來,不然的話,怕是如今她那當家的也不能進了蔣家做工。
這蔣夫人如今懷着身子,見她也懷着身子,所以對她就格外照顧了些,她家當家的如今已經熬到了副管家的位子上,等老管家回老家養老了之後,她家那個自是新的管家了。
孫華春如今身上穿的可是比從前在村子裡的時候穿的更好了,雖說也恨極了季非綿,但是卻也是有些感激的,只不過那感激多有恨意加持在裡頭。
孫華春也眼神極爲刺眼,宋婆子也是有看見的,見季非綿不僅沒有忍着,反而還說出來了,只覺得這位季夫人雖說年紀小了些,但是卻是個不怕事的,也附和了一聲,淡淡道:“孕婦還是得保持心情暢通,常懷善意纔是,這樣也有利於肚子裡的孩子。”
蔣夫人將宋婆子的話記在了心裡,也不忘囑咐孫華春一聲,道:“你也是,該爲了肚子裡的孩子着想纔是,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是也不能害了自己肚子裡的孩子纔是啊!”
蔣夫人再看季非綿的時候,卻是帶上了一點兒敵意,她已經知道了先前害的孫華春進了牢裡的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