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賢妃驚呼一聲,此時才驚覺自己上當了。
她當即看向陳青雲,只見陳青雲低頭垂首,正安安靜靜地侯在一旁。
明明剛剛他言語多有挑釁,可此時他卻顯得寂靜無辜。
賢妃心裡哽了一口血,卻不得不強撐着辯解道:“皇上,不是這樣的。”
“不是您看到的這樣?”
“剛剛是陳青雲他故意激怒臣妾,他在陷害臣妾。”
承平帝充耳不聞,昨夜卓唯提醒過他,陳青雲要在後宮查案,自然會有諸多阻攔。
沒有想到,今日陳青雲不過是提審宮女和太監都這般受到賢妃的刁難和辱罵,那若是提審公主,賢妃豈不是當場要了他陳青雲的命?
此時的承平帝又想起自己曾經被這個女人玩弄於鼓掌之間。
賢妃撲過來,抱住他的雙腳。
她的雙手狠狠地拽着他的龍袍,好似一定要聽她解釋清楚才行。
承平帝一腳將她踢開,然後厲聲道:“放肆。”
“朕念着你是襄王和臨安的生母,一再給你臉面。”
“如今你越發不知天高地厚了,連朕親自指派的人都想要收拾?”
“朕問你,,陳青雲可有提審臨安?”
賢妃歪倒在一旁,她看着皇上嫌惡的面容,他那深色的眼底全是牴觸和厭棄。
好似連多看她一眼都覺得噁心。
賢妃的心又被刺痛了,尤其是在陳青雲的面前,好似她那鮮血淋淋的臉面被撕扯下來,狠狠地在地上踐踏着。
她當即自嘲地冷笑起來。
“呵呵,皇上不就是懷疑下毒的人是臣妾嗎?”
“如此,又何必繞到臨安的身上,當年最早的那些宮妃出事的時候,臨安都還沒有出生呢?”
“她連那是什麼毒都不知道,談何下毒?”
承平帝隱匿在寬袖裡的手緊了緊,瞳孔也幽深起來。
他確實最懷疑的人是賢妃。
德妃跟他最早,曾經是貼身侍候他的宮女,這些年謹小慎微,最不可能是下毒的人。
姚淑妃看似跋扈,可求什麼要什麼,向來都寫在臉上。
至於孟貴妃,若是成王還活着,或許他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她。
可成王死後,她便兩耳不聞宮外事,身邊的宮人跟是接二連三地打發了,大有出家的念頭。
只有賢妃,這個女人的心計最深,最善僞裝。
這些年她私下處決的宮人不在少數,事後殺人滅口,她最有嫌疑。
承平帝穩了穩自己的心神,當即對着賢妃道:“臨安有沒有下毒,陳青雲自然會查得一清二楚。”
“你若是真的牽涉其中,查出來朕再找你算賬。”
賢妃聞言,心都涼了。
皇上果然在懷疑她。
只見她苦澀地笑了笑道:“不就是因爲臣妾當初貪心,耍心機求得了臨安嗎?”
“皇上又何必對臣妾如此苛責,臣妾是皇上明媒正娶的正妻啊!”
“可嘆臣妾當不了皇后也就罷了,卻還被皇上厭棄如斯?”
“皇上捫心自問,臣妾當初在王府可曾爲難過誰?”
“孟貴妃的兒子,甚至於還有幾個早逝的皇子,不都比臣妾的兒子大嗎?”
“臣妾若是歹毒之人,當初在王府就該下手了,何至於要等到皇上登基,臣妾備受矚目的時候?”
賢妃哽咽哭泣地訴說着,她那雙真摯的瞳孔裡,除了積蓄的眼淚便是求和的狼狽。
承平帝看得有些刺目,下意識移開目光。
對待賢妃,承平帝心裡原本是存了愧疚的。
當年壓下封后的旨意,最後因爲賢妃端來那一碗安神湯斷送了他們之間的夫妻情意,再後來,每每見到臨安,他都能想起被一個女人算計的事實。
所以這些年,他表面上保留了賢妃的顏面,但心裡對賢妃早已厭惡叢生。
“賢妃,你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錯在哪裡?”
“你太心急了,陳青雲根本沒有動臨安的打算,可是你卻覺得臨安會是幕後真兇的替死鬼?”
“就算你不是真兇,可你一定知情!”
“朕與你的夫妻情意,早在你孕有臨安的那一刻便徹底斷絕了。”
“你當初敢做,就要承擔得起後果。”
“自今日起,你便幽居長寧宮,沒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宮門半步。”
“下毒之事若牽扯到你,便是十個臨安站出來,朕也一定追查到底。”
承平帝說完,拂袖離開。
最後轉身的時候,他連看都沒有再看一眼賢妃。
可踏出宮門的時候,宮門外卻靜靜地站着臨安公主。
她平靜的面容看不出悲喜,眼眸空洞無波,只是微微側身,屈膝行禮。
承平帝有一瞬間的啞然和尷尬,不過轉身間擡了擡手,然後大步離開了。
陳青雲跟在他的後面,一干宮人也全都追逐而去。 空曠的偏殿裡,只有馬貴顫慄難安地渡步着,而賢妃伏地大哭,早已花容失色,痛恨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