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六六想笑,卻最終還是憋了回去,心想,還不是您老人家給嚇的,要不然能八年都不敢回孃家啊。
其實這些話,舒氏並沒有對她說過,都是舒氏有時自言自語說的,都被她聽到了耳裡,因此她添了些油,加了點醋,讓這話,變的更煸情了些。
舒仁堂還好,還忍得住,可那馬氏忍不住啊,眼淚撲簌撲簌的往下掉,哽咽的便責怪舒仁堂道:“老爺,你還說彩雲不惦記我們,都是你把彩雲嚇的,嚇得八年都不敢回家,嗚嗚,孃的女兒啊,孃的心肝兒啊,怎麼還不來,還不來呢?”
姚六六連忙乖巧的拿出手絹給馬氏擦眼淚,自從知道舒氏愛掉眼淚後,她就開始有了帶手絹的習慣。
“姥姥,娘說了,您眼睛不太好,別哭了,哭傷了,娘可要心疼死了,娘肯定在前院陪着爹呢。”
馬氏一聽,急了,回頭便衝着舒仁堂哭:“老爺,你別爲難女婿了,阿生現在可是五品的官身,雖沒實權,可到底也是榮耀滿門啊,也算是圓了你的心願,就讓他們快進來吧,前院連個爐子都沒點,這天寒地凍的,你還真捨得讓咱女兒也跟着挨凍啊。”
舒仁堂神情動了動,抿着嘴,老臉扯不下來,他早就想好,如果今年姚澤生來了,他便要好好的冷他半天,以報這讓他八年都看不到女兒的怨氣。
當年姚澤生沒有考上舉人,他確實是生氣,氣姚澤生言而無信,但這氣過了,也就氣過了,可沒想到真把兩人嚇的再也不敢回孃家了,別看他好像真鐵了心,實際這些年,對姚澤生和舒氏的事,他是瞭如指掌的,比如姚澤生什麼時候回家,什麼時候出門,都給女兒買了些什麼,什麼時候又收了姚六六做女兒,什麼時候接了聖旨……
這些事無鉅細,他全都知道,正因爲姚澤生對自己的女兒着實的放在手心裡疼着,所以才讓他這個老丈人,硬是沒找到藉口去田村看女兒。
你想吧,女兒要不出點事,這孃家人來做什麼?更何況當年他還說過,姚澤生沒考上舉人,便再也別回這個家,話他都說出去了,讓他做老的拉下這個臉,去田村,他可拉不下這個臉來。
有道是,做生意的人,那是言必行,信必果,所以久而久之,那嘴上的氣,早就變成了心裡的怨氣。
這次他想着,姚澤生受了五品官身,總會帶着女兒回孃家看看了吧,所以早早就準備好了東西,就等着看初二的時候,姚澤生上不上門。到時他要來了,他定要給他一頓排頭吃,真真是氣死他了,八年啊,八年沒看到他哪最疼愛的小女兒,越想他就越感覺姚澤生可惡。
可沒想到,人家不是初二來,而是初一就來了。
有道是初一兒,初二郎,初三初四走四方,姚澤生這是把自己當成他半個兒了,可就是這樣,他這埋了八年的氣,還是沒消。
馬氏看舒仁堂有些鬆動,便哭着道:“老爺,你也別再埋怨阿生了,這些年,阿生對咱彩雲怎麼樣,咱們心裡都清楚,那怕咱彩雲不能……不能……他也沒嫌棄過咱家彩雲,十年如一日的一心一意,這份情,就連老婆子都看着感動,你就趕緊讓他們進來吧,這幾十里路,風雪兼程的趕了過來,早就凍壞了呀。”
汗,這馬氏也真是個會來事,會煸情的,三十下午是下了雪,可到了今天早就停了,那有風雪兼程啊,要是風雪兼程那就好了,她就不用說到嘴裡都冒泡了。
舒仁堂濃眉一豎:“他敢,他要敢嫌棄我女兒,看我不打斷他的腿,想當年他是在我面前怎麼保證的,哼。”
爹啊,六六是幫不到你了,你還是吃點苦頭得好,誰叫你把人家閨女拐走了八年,硬是讓人家眼巴巴的望了八年,嘿嘿,您就受着吧。
馬氏哭得快要斷了腸,自己跟着一輩子的人,她怎麼不瞭解,知道他這就是氣話,拉不下臉來,想到這,馬氏下了坑,把六六抱在坑頭上坐好,便氣呼呼的道:“那好,那我也去前院凍着去,老婆子八年沒看到女兒了,我可是想到快要發瘋了,你要擺臉子,那你在這裡擺。”
爲了女兒,馬氏這是豁出去了,說完便要走。
舒仁堂眼睛睜得大大的,狠狠的拍了下大腿,然後氣得鬍子直往上翹:“我說這是幹什麼呢,我什麼時候讓女兒也凍着呢,我不是讓濤哥兒說了,讓彩雲進來嘛,你要敢去,那你,那你……”
姚六六看舒仁堂這口氣要不消,還真不行,莫在這個時候壞了事,姚澤生受點苦是應該的,也是他活該受苦,可不能讓兩老人吵起來了。
於是她忙下了坑拉住馬氏:“姥姥您別急,六六這就去叫娘進來,爹來的時候就說了,姥爺生氣是應該的,是他臉皮薄,答應的事沒做到,害苦了娘,也害苦了姥爺和姥姥,所以姥爺再生氣,他也受得,那怕讓他跪在雪地裡,給姥爺負荊請罪也是應該的。”
舒仁堂聽着這個話,心裡那個舒坦啊,剛纔那怒氣眨眼就不見了,哼哼的道:“還算是個明白的,知道自己錯在哪了,六六,你便去告訴你爹,我也不要他跪,只要他給我尋來一樣東西,我便讓他進來。”
姚六六趕緊回頭,福了福:“姥爺請說。”
“嗯,六六,你聽好了,我要生在雞家灣,嫁到竹家灘。向來愛乾淨,常逛灰家山,只要你爹能把東西尋來,我便讓他進來。”說完舒仁堂擡起頭,看着屋頂,臉上有一絲得意,這可是他氣了八年的事,想輕易讓他原諒他,哼哼,沒門。
姚六六微愕,腦袋轉的飛快,合着姥爺這意思,東西尋來了,還只是進門,沒說原諒,嘿嘿,爹啊,您這老丈人當真了不得,嘻嘻嘻,該啊。
不過這很明顯是個啞謎,打的應該是一件物品,是什麼呢?
馬氏擦了擦眼淚,見老爺都鬆了口氣,便想着這女婿到底是個秀才,總不會連這個啞謎也猜不出來吧,唔,肯定能猜出來。
姚六六一走,馬氏便回到坑邊伸長着脖子看着門:“老爺,你說的那東西是什麼?”
“哼,他拿來了,你不就知道了,一把年紀了,還沉不住氣,他對咱女兒好,那是應該的,就算咱女兒無所出,也不能全怪咱女兒,誰知道是怎麼回事,如果咱女兒不是嫁了他,說不定早就兒女成雙了。”舒仁堂白了一眼馬氏,可實際那眼角的餘光也不停的看着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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