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六六再三衡量:“一半。”
杜雲娘吸了口氣:“六六,如果沒有七成把握,我勸你不要做。”
姚六六鬱悶了,她知道雲娘是爲她好,可是,可是她真的不心甘,她不想成爲馮宣的棋子,那怕是善意的也不行,她喜歡海闊天空,做個家有餘糧的地主,也不想站在那高處,過那高處不勝寒的生活。
孫進忠是這個意思,杜雲娘也是這個意思,難道她真的要去求喬軒?
回了紫雲澗,姚六六有些有氣無力。
蘭香端着碗冰鎮的楊梅走了進來:“六小姐,這是剛從冰窖拿來的楊梅,味道還很新鮮,你嚐嚐。”
姚六六無力的瞟了眼:“不想吃,你幫我叫孫進忠進來。”
蘭香看她心事重重,便把楊梅端了出去給舒氏,如今舒氏的肚子四個月大了,正是害喜害的最兇的時候,還好姚六六有先見之明冰鎮了不少楊梅。
孫進忠從窗外跳了進來。
姚六六瞄了他一眼:“你說喬軒對老將軍而言相當半個兒子,意思就是如果他從中牽線搭橋,替我說好話,此事就能增加幾成把握?”
“這是自然。”孫進忠笑哈哈的道。
“我怎麼就覺得不靠譜呢。”
孫進忠最近習慣了姚六六的一些新詞,因此很淡定很淡定的道:“六小姐,人脈是你現在最缺的,你見老將軍不難,可難就難成沒人給你擔保,若是此事不成你損失的是什麼?”
“錢和人力。”
“除此呢?”
“人脈。”她下意識的回道。
孫進忠一句話,讓姚六六茅舍頓開了,是啊,如果煤的推廣不成,那麼她損失就是老將軍這條人脈啊,這可是錢都買不到了。
“可是,我替他安置了老兵,怎麼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是有,充其你就是良商,可除此之外呢?像陳銘志這種人,大有人在,若真要殺,也殺不完。”孫進忠意味深長的道,那天氣血翻涌是真想一刀捅了他,可後來仔細思索了良久,確實如姚六六所說,治標不治本。
像陳銘志這種人,天下太多了,豈是殺得完的?更何況……孫進忠默了。
姚六六眯了眯眼,陳銘志,那一腳,她早晚會讓他還回來,打狗看主人,他那一腳表面踢的是蘭香,可實際踢的是她。
陳銘志對她有殺心。
她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雖然她不是那嫉惡如仇之人,但陳銘志那日何止欺人太甚?她若不尋個明面的大靠山,就像孫進忠說的,像陳銘志這種人,大有人在,殺,豈是殺得絕的。
更何況她想活得姿意,那就要有本錢,沒有本錢,如何活得姿意。
想要順風順水,還把陳銘志解決掉,那麼她確實沒有別的路可走,只有尋得老將軍的庇佑纔是正途。
安置老兵她確實能成爲良商,可除此之外呢?
這世上除了真正的親情以外,那就只有永恆的利益才能將人綁在一起,一榮俱榮,一衰俱衰。所以這趟上京之行,她勢在必得。
“好吧,就算是這樣,我找喬軒幫忙,讓老將軍當靠山,此事會跟爺爺有衝突嗎?”
孫進忠正色的搖搖頭:“老將軍是支持太子的,這件事沒有衝突。”
既然這樣,那就求吧,不就是求個人嘛,反正喬軒不是給了她碧血青玉,那就用上唄,如果事成了,這玉也用得值了,現在回頭想想,還真是冥冥中有註定。
“好吧,那就這麼定了,你明天去告訴霍尊,我們後天出發,去上京。”
在書房找到姚澤生,姚澤生正在看學生的作業,姚六六把要去上京的事一說,姚澤生大吃了一驚。
“六六,葡萄酒還沒釀好,現在你去上京做什麼?”
“送辣椒啊,順便我想見見老將軍,我想跟他談筆生意。”葡萄酒還要月餘才能出窖,但煤礦的事,她等不了,必須要在年前訂下來,然後明年開工挖煤。
姚澤生聽她說完煤礦的事,再回想地產生意,有些乍舌,雖然不懂,但知道六六如此重視的生意,肯定是筆大意,因此細細的問了幾句後,便道。
“六六其實咱家賺的錢也夠了,何必再如此奔波,爹認爲你要好好學學禮義了。”好今她滿了五歲,吃的就是六歲的飯了,白駒過隙,七年眨眼就會過去啊。
姚六六肉疼了會。
“爹,宣爺爺讓我十三上京,你猜他想給六六安排什麼樣的機緣?”
姚澤生想了下:“以他的能力,應當是讓你嫁個好人家,要不然就進宮。”
“爹想六六進宮?”
姚澤生怔了下:“六六不想進宮?”
“爹,一入宮門深似海,那裡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爹真想我去?”
姚澤生又怔了,良久後才弱弱的道:“六六從哪聽來的?爹只聞進了宮,當了皇上的妃子,乃是天大榮耀,怎麼會是吃人不吐骨頭。”
姚六六苦笑的搖搖頭,姚澤生最大的成就只是秀才,他沒接觸再往上的圈子,怎會懂得那無硝煙的戰場,究竟有多嚇人。
看着姚澤生,六六幽幽的道:“後宮佳麗三千,個個貌美如花,可皇上只有一個,如何雨露均沾?爹,那裡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美好,那裡就是一個不見血腥的戰場,六六那怕再聰明,也鬥不過那些世家千金,爹應該知道,六六並不擅長心計。”
姚澤生懂了,呼吸急促了幾分:“那可怎麼辦纔好?”他現在才知道,靠上馮宣並不全是好事了。
“我這次去,就是想見見宣爺爺,告訴他六六無意入宮,只想做個地主,過悠閒姿意的生活,而六六要把生意越做越大,那就是六六想增加手上的籌碼,爹可知道那呂不韋。”
姚澤生眼睛睜大了幾分:“六六你……”
“爹,我只是想財勢通天,並不想顛覆朝堂,六六隻是女兒身,怎會那麼做,我的意思是,我要把生意做到最大,足夠引起皇上的重視,只有這樣,六六才能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
姚澤生沉默了,許久他點了點頭:“爹懂了,你去吧,家裡我來看着。”
煤礦的事,她還要是跟馮宣說的,不然馮宣心裡定然有隔閡。
告別依依不捨的舒氏,姚六六再三保證,一定會在舒氏生產前回來,這才上了路。
運着辣椒的馬車,打着靈鎏山莊皇商的旗幟走在後面,他們先行,因爲她要去清河郡看看那露天的煤礦,如果礦大,她自然還要親自拿下來,因此她帶着蘭香、霍尊和孫進忠先行一步。
沿途孫進忠悄然道:“六小姐,上京的事,你真不告訴喬軒?”
姚六六沉着眼簾,帶着一絲鬱悶:“有什麼好說的,到了不就知道了。”說着回頭瞄了馬車裡的七盆玫瑰,心道:你讓我種,我種了,現在花也給你送來了,你便拿去討好你的心上人吧。
只是爲什麼,她的心有絲空落?似乎胸腔壓了點什麼東西,讓她開始有鬱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