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的一聲,喬軒沒給她時間思潮起伏,姚六六趕緊吸了口氣,將玉笛放在嘴邊。
一彈一吹,姚六六才知道,不是她在主導旋律,而是喬軒在主導旋律,用聲樂話說,那就是喬軒彈的真的是一級棒,如果放在現代,以他的水準,最少可以評定在10級以上的專業水準。
姚六六心驚下,幾次吹錯了音節,還好喬軒的琴音恰時的蓋過她的笛聲,前奏過了約半分鐘後,喬軒自動將旋律重移前面,姚六六隻感覺心驚肉跳下,趕緊跟上他的節奏,心想,他是不是忘了全首呢?
可接下來喬軒薄脣輕啓,那乾淨清脆而透亮輕柔的嗓音起了,正是那第一句:鐫刻好每道眉間心上,畫間透過思量,沾染了墨色淌,千家文都泛黃……
每一個音準,每一個轉回,都準確無誤,剎那間她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頓,因爲他唱的比原唱霍尊還要婉轉清澈,就有如帶你走進這首歌,字字挑動人的心絃,讓人恍然淚下……
姚六六自認自己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可這一曲真的帶她走進了那渲染的墨色裡……驟然,她都快要忘記自己在吹笛,眼睛忽然酸澀,他怎麼可以唱得這麼好,怎麼可以唱得這麼準,怎麼可以……
世界再次因爲這曲,這歌聲,靜止了,只有楊元慶在無聲的流淚,那是鐵塔如大山般的老人,可他哭了,哭得傷心欲絕,嘴脣蠕動着:“宜兒……宜兒……”
終了,她放下玉笛,不可思議的看着喬軒,她真有滿腹的疑問,可又不知從何問起,他會跟杜雲娘一樣嗎?那樣坦言的告訴她,他也是穿越者嗎?她不知道,這一刻她的心很亂,比聽到他唱卷珠簾時還要亂。
喬軒毫不在意的掃了她一眼,手指突然擡起,彈了下她的額頭,淡淡的道:“回魂了。”
……
她是回魂了,可樓下好多人都沒有回魂,樓上的琴笛合鳴,再配上喬軒輕柔婉轉的淺唱,全都失魂落魄。
蘭香更是驚的呆若木雞,這歌真的有觸動心絃的魔力,讓人慾罷不能。
姚六六壓住滿腹的疑問,放下玉笛,低下頭不說話,喬軒卻將她轉了個身,面朝窗外,淡然道:“今天天氣不錯。”
“嗯。”她迴應。
老將軍還在歌聲中徘徊,久久不能平靜。
良久,喬軒又淡道:“他的信裡告訴你,他中了童生。”
良久:“我猜到了。”
又是一陣的無語,時間在這一刻似乎過得驚心動魄,也過的十分難熬,她好想開口試探,可是老將軍又端坐在這裡。
直到一聲長嘆,喬軒才轉過身,垂着眼簾道:“將軍不必傷懷,夫人走時十分安詳。”
因爲有蘭香在,所以喬軒不以義父相稱。
老將軍試去眼角的餘光,吶吶的道:“這是絕唱,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聽了。”
姚六六籲出一口氣,跟着轉了身,福了福:“將軍,六六明天就要走了,身負重任,不敢怠慢,在這裡給將軍道別。”說罷,真心誠意的跪下,給他磕了三個頭。
等她擡頭,發現喬軒也跪在她的身邊,他的頭也恰好擡起。
她是敬這遲暮的老人思妻心傷,同時也敬他,克盡職守,她平生最敬的就是軍人,更何況一個鞠躬盡瘁的軍人,但他又是爲何?
“將軍保重,我也要明年再回上京考舉人。”
暈,他真要跟她一起走?無語……
楊元慶虛擡了擡手:“好男兒志在四方,你多出去歷練是對的,以你的資質,困在上京屈才了,若不是你固執,何需如此。”
喬軒低垂着地面:“生父遺願,我必須要完成。”
楊元慶傷懷的點了點頭:“隨你,經科取武也是正途,你也確實太年輕,需要點磨礪,否則難以服衆。”
姚六六驚蟄的擡起眼角看他,就見他眼眸閃過傲然和不屑,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人?太讓她吃驚了。
如果他不是穿越者,那他這種心智,堪稱妖孽,只聽過一次,便能全部記住,一個也不差,那怕當時她用的是淺呤低唱,他也能唱得比原創更好,他真的還是普通人嗎?
瞬間她想到來時,蘭香說:忠哥說,喬公子是個天才!
如果他不是穿越者,那他真的就是個天才,文武全才的天才!剎那間,她真有些窒息,導致後面發生了什麼,她都忘了迴應,直到老將軍離去,他再度彈了一下她的眉心,隨之愜意的坐在桌前,傲然而獨立的喝着茶,她才真真正正的回了魂。
這次她學着杜雲娘,沾着茶水,在他眼下寫了一竄的阿拉伯數字。
她緊張的盯着他,卻看到他目光微閃,隨之淡漠的道:“原來你也會蠻人的數字,你從何學來的。”
呃……
“夢生哥哥,第一回從南河郡回來,給我帶了一本書,書裡寫的,你懂?”那聖經的翻頁確實是阿拉伯數字,她沒有說錯。
“不懂,但能猜到,這是123456……”他說的時候,神情有些清冷,也有些倨傲和困惑懷疑。
姚六六心跳失了聲音,如見鬼一樣的看着他,她不是驚訝他猜對,而是驚訝他真不是穿越者,而是真真正正的天才,幾百年都難得一遇的天才,哦,天!歪打正着,給她碰上了麼,不會真的這麼巧吧。
艱難的嚥了咽口水,然後再度沾了茶水,在桌上寫着:“money!”
喬軒皺眉,良久後如看白癡一樣的看她:“蠻人的文字,你這麼感興趣做什麼?”
“我就是好奇,上面寫的是什麼。”姚六六這回說的輕言細語,如果他真是一個天才,她還有什麼資格衝他暴跳如雷,她應該說,她撞大運了,她揀到寶了。
她是正兒八經的六三三四畢業生,而他,這個時代有小學中學高中和大學嗎?答案是NO。
喬軒氣定神閒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很鄭重的道:“你真想知道?”
“嗯,我真想知道。”
“如果你在上京再多留半個月,我就告訴你。”他信心滿滿的道。
他想做什麼?
“什麼意思?”姚六六感覺自己的思維真的跟不上他的跳躍,她穿越到這裡,相當異類,因爲她的歷史文化課的積累,還有新時代變遷的耳薰目染,真實來說,她在2014雖不是出類拔萃,但也算得上是個尖子生,可在真正的天才面前,她才知道,原來距離這是麼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