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來越暗沉,陳貓兒下令後,就見天空揚揚灑灑的開始往下飄落雪花。
將軍夫人麼?
姚六六笑了,雖然現在還沒有名正言順,但已成事實,喬軒不會負她,而她也不會負喬軒。
看着漫天的雪花,姚六六心道:夢生哥哥,你說的命運,真的已經不同了,在絕對力量的強勢威壓下,清平公主怎麼可能坐上將軍夫人的位置,怎麼可能成爲喬夫人?
命運這東西,從我出現在這裡,就已經走向了另外一個軌跡。
喬軒,這回我一定在寧城紫雲澗安靜的等待你的百里紅妝!別讓我失望哦!
嚴然不知道姚六六已帶着五百精兵衣錦還鄉的喬軒,眼下緊擰着眉看着江氏,等待她如何詮釋何謂忠義。
江氏良久後才道:“忠義者,忠君愛國,惟命是從,不得以下犯上,軒兒難道娘說的不對麼?”
“這麼說,他若讓兒死,娘也認爲是對的?”喬軒不看楊恆定,目光只盯着江氏。
江氏喘息了數聲,眼中閃過哀怨,然後立馬歇斯底里的道:“軒兒,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你分明是受那妖孽所蠱惑,這才以下犯上,軒兒啊,她已流落了十年啊,虎狼之下豈有完身?她擡手,便殺了皇上身邊的隨侍,這樣心狠手辣,寡不知廉恥的女人,怎麼能入我忠義之家,是他害了你啊!”
此時楊恆定頹然了許久後,眼裡又生出死灰復燃的亮光,擡頭接道:“果然是妖孽,喬軒之前是朕錯了,朕不該沉迷酒色,但江國夫人說得對,姚六六確實是個妖孽,她一歸來,就惹來朕的宣德公離世,更惹得你與朕刀兵相見,真乃紅顏禍水,你想要朕指婚,朕絕不會下旨,朕……朕……”
最後一句朕要殺了她,猛的被喬軒刀刮刺骨的寒芒壓住,楊恆定心尖一顫,咬緊牙關道:“朕已經答應將她指給今科狀元佟繼玖,聖旨在朕出宮時,已召告天下,喬軒你別再執迷不悟了,朕答應你,從今以後做個明君,今日之事,朕既往不咎。”
一句既往不咎,頓時讓江氏喜上眉梢,趕緊跪下謝恩。
張氏驚的眼睛快要脫框而出,姚六六那小賤人,怎麼配得上她的義子?皇上真是昏庸了,佟繼玖可是喊她義母啊!而姚六六那小賤人,論血親關係,可是她的孫女,這怎麼可以?
張氏驚叫的要出聲,一直站在後面形如透明的佟繼玖,忽然站了出來,然後就跪在張氏身邊,帶着惶恐不安的道:“皇上,不可啊!”
喬軒猛的眯起眼,全身嚴如從血海中殺出來的羅剎,殺氣外泄的看向突然站出來的佟繼玖。
楊恆定這時猛的笑了,忽然感覺自己剛纔那番話,說的有多麼可笑?皇叔自從三年前把安兒從上京帶到寧城,親身教導,他就應該想到,皇叔已經對他很失望,並已暗中籌謀的替他培養下一個皇帝。
而他居然還認錯?想着重新當回一個明君?多麼可笑?
但此時能看到喬軒怒形於色,他就有如扳回了一局,終是沒有事事都被他強壓的勝利感。
看!既然朕得不到,朕也要你得不到!
“哈哈哈哈……佟繼玖,沒有什麼不可以的,朕出宮時,就已宣告天下了,哈哈哈哈哈,此時只怕所有人都已經知道,姚六六要嫁的人不是你喬軒,而是佟繼玖。”成敗以定,能在這件事上贏了他,他何其痛快!
喬軒你再一手遮天又如何,到頭來,朕還是要你得不到你最想得到的人,但朕?朕還是皇上,不過就是前面加了一個太字,那又如何,以後他就可以安心的過他的逍遙日子,再也不煩心那堆積如山的奏摺……
喬軒臉黑如墨,惹不是因楊恆定是皇上,此時他真想弒主!
上京趙家,蘭香收到孫進忠的飛鴿傳書,立馬用上孫進忠留給她的易容物品,眨眼變成一個年過六旬的老婦,龍二十九化身成管家,趕着馬車便準備立馬出城。
車行到昭告天下的皇榜邊時,蘭香就聽到有人道:“靈鎏山莊的六小姐,不是跟大將軍有婚約嗎?怎麼突然被封了瑤月郡主,指婚給今年的新科狀元佟繼玖?這是怎麼回事?”
“哎!我看這事不妙。”
“秦老頭,什麼不妙啊?”
“聽說這個六小姐十年前被月狼國的人擄去了關外,一去就是十年,十年啊,今年都有十七了吧?若在咱們金陵,早就該嫁人了,還聽說,六小姐小時候就生得貌美如花,你們想啊,一個如花似玉的黃花大閨女,落到了那些蠻人手裡,還能安然回來,嘖嘖嘖……只怕……”
“不會吧!”有人驚怵的道。
“嘶……真要這樣,那豈不是委屈了佟狀元?嘖嘖嘖……”
蘭香聽得倒抽了口氣,氣的全身一抖:“二十九郎,你快去看看皇榜!”
龍二十九神色暗沉,顫顫巍巍的下了馬車,確定了皇榜中的內容後,沉着臉走了回來。
“夫人,皇榜上確實寫着,將六小姐指婚給佟繼玖。”
蘭香氣的咬牙:“快,快把消息傳給忠哥。”皇上果真是越來越昏庸無道了,六小姐明明是被清玄真人所救,清清白白的回來了,竟然給傳成這樣。
這邊的姚六六卻是歸心似箭,根本就不知道上京出了指婚的皇榜,因爲帶着五百精兵,沿途也不好住客棧,因此孫進忠便讓仁勇校尉王充帶着五十多個人,前行打點,準備在日落前到達臨川郡周邊露宿。
而“護送”楊恆定回京的喬軒,進了城便聽說姚六六和孫進忠,帶着五百人馬出發寧城,本來心有不捨,照他的計劃,他是要親自陪她一起回寧城,可想到楊恆定昭告天下的皇榜,最終還是壓下心底的躁怒,靜等楊元慶上京。
聖旨不是兒戲,楊恆定這一昭告天下,他若是輕舉枉動,就會讓天下士子彈劾他,如果矛頭只是針對他,他倒也無所謂,大不了掛印離去,可他肯定,抨擊的對象最多的定然是他的姚兒。
他怎麼能容忍他的姚兒受半點委屈!
世人愚昧之人何其之多,那怕他有顛覆金陵的本事,也沒有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的法力,尤其在親耳聽到什麼也不知道的人們,在四處相傳姚兒是從月狼國逃出來的謠言,他的眸色就幾度淬滿冰棱!
清離聞言找來的時候,喬軒的情緒已經壓抑到不能不爆發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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