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清平公主和你一同被擄走,清平因你得救,你……摔落斷腸崖,情勢所逼,唯恐陳太師藉此做文章,再陷你爹孃於不義,他不得不兵行險招,說服慶王,力保太子登基,三年內亂,喬軒功不可沒,後來隱隱中得知你被擄到月狼國,他便提議,調動糧草攻打月狼國,直到現在。”
雖是三言兩語,但她轉眼也想明白其中的關鍵。
當年老皇帝在位,早已沉迷仙丹,受制於陳太師,如同一塊腐肉,清平公主又是老皇帝最喜歡的女兒,當然也是瑤貴妃的愛女,牽連下來,她確實有欲加之罪,喬軒當機立斷,護她親人,她知道了。
“鄭鈴鐺是怎麼嫁給他的。”
“宣德公退位後,皇上讓皇后強勢所逼,賜下聖旨,讓喬軒娶妻,以慰他汗馬功勞,喬軒不從,抗旨不接,因此事,喬軒從關外趕回,那天之事,也很兇險,最終喬軒身不由己,只答應了納鄭鈴鐺爲妾,但這三年,據我所知,喬軒一直爲六小姐守身如玉,那鄭鈴鐺也是處子之身。”
呵,這樣說來,她錯怪他了,他對她還是至死不渝,情深一片,這麼說來,之前她的傷懷,完全沒有必要,她到是開始期待跟他的見面。
姚六六笑了,然後想到昨日皇上帶着絲絲脅迫的道:封你爲郡主後,你便不能再嫁喬軒爲妻。
一切還是皆因功高蓋主四個字。
喬軒功勞越多,戰績越輝煌,皇上就越怕喬軒顛覆金陵,若是再加上她的財力相助,金陵是不是楊氏爲國姓,那就不得而知了,如果她是皇上,也會這樣做。
不過這其中的約束力,能有多少呢?
姚六六想着想着就笑了,她的靈魂跟這個時代不同,喬軒又本是個離經叛道之人,她可以肯定喬軒並不是利慾薰心的人,而是重情之人,可人就怕被逼,皇帝若是疑神疑鬼,逼急了喬軒,顛覆的事,只怕他還真做得出來。
但重要的是,如果她和喬軒什麼都放下,只願做一對平凡夫妻,皇上可會放手?
答案很可能是不會,因爲那天,她真的在皇帝眼裡看到了佔有慾,那是男人對女人的佔有慾。
“外姓郡主有什麼說法嗎?”
孫進忠愣了愣,臉抽搐了一下,斜視了她一眼,想起以前她說喬軒思維跳躍太大,她現在不也如此。
“這個,有說法,外姓郡主,不進宗廟,不入宗錄,不可世襲。”
“除此之外呢?比如說,皇上可以娶外姓郡主嗎?”
孫進忠吃驚了一秒:“可以。”
“那我懂了,看來想要清閒,還是要自己爭取啊,孫表哥,有時我常想,這樣爭鬥的活着,真的很煩,遠遠不如隱居山林過得更逍遙自在。”
“就像六小姐的那首笑傲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爭鬥無處不在。”
“確實如此,龍二十九回來沒有?”她大概的已經想到了,不過還需要確認。
十年不在其位,有些人和事早已物是人非,楊倩倩本性純良,如今這麼放縱鄭鈴鐺,會不會本來就是皇上所爲。
“再等一會,應該快了,說來,六小姐也有如天助,當年高亦上門提親不成,奮發圖強,竟然中了狀元,如今更是成了二品大夫,而他又念着舊情,對六小姐很照顧,這就是機緣啊。”孫進忠笑道。
姚六六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還想說,高亦念情,直到現在也沒娶妻?”
沒想到孫進忠還真驚訝的道:“六小姐你怎麼知道!”
暈厥!她也就是隨口一說,高亦今年也有二十七了吧,居然一直沒娶妻?
就在她無語之時,就聽菁言來報,說有人送了份貼子過來,姚六六接過一看,上面寫着丹陽樓一聚,落款羅夢生。
孫進忠眼睛掃過,哼了一聲:“六小姐,你要去嗎?”
“去,我有些事一定要問他。”本來就該十年前問的,可變化實在太快,讓人意料不及。
聞言孫進忠突然幽幽的道:“六小姐你的記憶莫不是全恢復了吧。”
姚六六不好意思的咳了幾聲:“是想起了大半,說來都是孫表哥的功勞。”
孫進忠摸了摸鼻子,開始想,她是什麼時候恢復的?不過不管怎麼說,六小姐這回是真正的回來了,他很高興,至於她想怎麼做,他都支持,那怕讓江山易主,他也無所謂,對他來說,君主之位,能者居之。
當今的皇上雖有幾分睿智,但可惜沉迷女色,且行事不夠光明磊落,在他眼裡看來,楊家一代不如一代。
再想到宣德公的事情,孫進忠臉色就暗沉了幾分,在他心裡確實只因宣德公才爲朝庭效勞,可宣德公卻是真正的一代忠臣,鞠躬盡瘁,可皇上是怎麼對宣德公的?哼!兔死狗烹,鳥盡弓藏!
金陵皇宮,太一正德殿中。
皇后跪在地上,滿臉惶恐,而皇上視線落在龍案上的奏摺上,神色陰晴不定,看到那幾行字,刺目的他滿腔怒意。
“皇后,朕不過是讓你辦些小事,你竟如此不中用。”
高冷的聲音帶着絲絲威懾的揚起,跪在下方的皇后,委屈的捏着手帕,吶吶的道。
“臣妾真的不知道,這鄭鈴鐺竟然蠢成這樣,事沒辦好,反而還連累了臣妾,真正沒用的人是她,不是臣妾啊皇上。”楊倩倩嘴裡泛苦,十年後宮的沉澱,早就讓她看明其中乾坤,可她已經身不由己。
“夠了,明日你去一趟大理寺,把她先給朕保出來。”皇上用力的合上奏摺,鄭鈴鐺這個廢物現在還不能死。
至於姚六六!皇上在皇后走後,嘴角上揚的笑了,爲了天下,爲了手裡至高無上的權力,這個女人他勢在必得。
“常東,喬軒還要什麼時候到上京?”
一直站在皇上身邊的常東低着腰,算了片刻,拉着尖細的嗓子道:“回皇上話,大將軍估計明日巳時就能到達上京。”
皇上揚眉沉思了一會:“換常服,朕要去宣公府弔唁宣德公。”
常東驚訝,飛鳳眼裡閃過一絲嫉恨:“皇上屈尊降貴去弔唁宣德公,這會不會於理不合?”
“多嘴,朕做事,何時輪到你來指點。”皇上不悅,深深的看了眼常東,甩袖走到一邊偏殿。
回上京的官棧之中,站在天字號客房窗前的喬軒,凝目直視着馬謖中的戰馬,早上他收到上京的飛鴿傳書,清離告訴他,他的姚兒已經到了上京,救她的人,正是清離的師兄,瘋道人清玄。
十年癔症不假,但只要他一想到姚兒把自己忘得一乾二淨,他就忍不住心浮氣躁,更恨不能插上翅膀,立馬飛回上京。
“將軍,上京密報。”此時肉包子戎裝未解的拿着密封的信箋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