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大雪才停,家家戶戶的屋頂還積着厚厚的白雪,沒有人去掃屋頂,因爲現在田村,大家都蓋上了磚房,再也不用擔心積雪會壓塌了房頂。
一如當年,田村所有的道路,都被掃的乾乾淨淨,所有的積雪都被掃到了路邊,看着這些雪堆,姚六六臉紅心跳的想着很多年前,喬軒在這裡第一回抱住她。
那時的天懸地轉,如今回想都讓她面紅耳赤。
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
喬軒是她以前就喜歡的人,也是親人,更是愛人,可他和她好像總有忙不完的事,其實她不忙着早些成親,名份這種東西,對她來說,可有可無,重要的是真情真意真心。
想着想着,眼神變成思念的落寞,就連田村認識她的人,出來倒垃圾時,看到她驚喜的問好,她都回答的有些漫不經心。
她想她是想他了。
“姐姐,別擔心,大伯父的腿一定有辦法治好的。”姚天宗看她有些沉寂,以爲她是擔心姚澤佑。
姚六六拉回思緒,收回心思點了點頭,跟姚天宗手牽着手拉着家常,說着這些年田村發生的大事小事,直到走到姚家老宅,這才發現人去樓空。
“姚天海詐了我這麼多錢,居然連個下人都沒請嗎?”姚六六眯起眼,心裡升起蹭蹭的怒火。
眼前看到的場景實在讓她不能不生氣。
姚澤佑居然被姚天海安排在偏房,既然學的是她別墅的建法,房裡怎能不修廁所?馬桶就放在牀邊,一股惡臭讓人聞着就想吐,滿屋凌亂,污垢隨處可見,又黑又髒的桌上還擺着兩個早已涼透的饅頭,屋裡冷的就像冰窖。
唯一還算整潔,沒有灰塵和污垢的,就只有牀上,可那種撲鼻而來的黴味,真讓姚六六頂不住了。
姚天宗也是第一回進姚澤佑的房間,錯愕下,臉上升起無數的怒火。
“姐姐,以前我和大堂哥來看大伯父時,他不是住在這裡,他在上房,下人當然有。”說着姚天宗憤怒的衝出屋子。
“阿喜,阿喜,你在哪?”
喊了半天,也沒見半個人影,姚六六臉黑的走了出來:“別喊,樹倒胡孫散,聰明點的,自然不會還在這裡呆着,孫表哥,趕緊找人。”
孫進忠臉色有些難以啓齒,沉默了一秒道:“不用找了,姚澤佑人在玉龍潭。”
看孫進忠的臉色,姚六六心沉了下去,良久後拉住姚天宗沉聲道:“回家去請爹。”
姚天宗沒有發現孫進忠細微的變化,只以爲姐姐是想讓爹來告訴大伯父姚天海死了的消息,點了點頭,姚天宗騎馬去請姚澤生。
姚六六走出姚家老宅,長嘆了一聲:“孫表哥,人是死了嗎?”
孫進忠點頭:“自己服毒死的,死前留了封信。”說完他把信遞了過來。
姚澤佑不會寫字,但這些年爲了教姚長寶,姚澤佑學了一些,簡單的書信他已經會寫了,但字寫的不好,依稀可以認出裡面寫了什麼。
姚澤佑說,讓她和姚澤生別再顧及他的情份,姚家一脈有姚澤生和姚天浩繼承就夠了,他後悔當年不該從軍,否則就不會讓兒女全都成了無情無義之人……
在信的最後姚澤佑用最卑微的口氣寫着,姚長寶是他沒有管教好,希望姚澤佑能念在多年的情份上,再給姚長寶重新做人的機會,如果姚長寶還是不能做個好人,那也就聽天由命吧!
姚六六可以感覺到姚澤佑在寫這封信時,心情是如何沉重,闇然的將信遞迴給孫進忠。
重新做人麼?姚六六閉目沉思,良久後,搖了搖頭,一個人幼兒時期就有如竹筍,如果不能讓其筆直的生長,待他長成竹子,怎麼可能掰得回來,姚長寶已經長成一棵歪脖樹了,就是花再多心思,也難已將其糾正。
如果真的投胎重生,對姚長寶來說,下輩子做個好人,對他纔是最正確的。
“把信燒了吧。”
如今姚家長子一脈,留姚天浩就夠了。
“姚天明,李芳草和姚長娣現在可還在?”
孫進忠燒了信,道:“姚天明流放在關外,早死在兵荒馬亂下,李芳草瘋了,幾年前自己上了吊,姚長娣三年前凍死在牢裡。”
姚六六又嘆了一口氣:“那姚喚娣可找到了?”
孫進忠搖頭:“這些年姚喚娣就像消失了一樣,找不到她。”
“是嗎?如果她能放下不知所謂的仇恨,安心過日子,那就隨她去吧。”算算這間屋子當年的人,如今只剩張氏一人,若是張氏也能安於現狀,不來招惹她,她也不想再理會。
“讓人把姚澤佑的屍體運回來吧,我去寫封信給喬軒,到底他也算是忠君愛國的烈士,死前沒能過好日子,死後總得有個烈士的封號。”
孫進忠愕然,姚六六這話說得也對,但這種事卻沒有先例,但要軒小子出面,討個烈士封號倒也不難,更何況姚澤佑以前就是慶王的兵。
讓王充帶人把姚家老宅收拾好,姚六六的信也寫好了。
喬軒收到時,便心領會神的拿去給了楊元慶,楊元慶看後,默默的點點頭。
“六丫頭冰雪聰明,這個主意很好,想我金陵爲國盡忠的將士,也能名垂千古也是他們的福氣,你去辦吧,烈士碑就刻在皇城邊上吧,以供後人敬仰,皇上會同意的。”
喬軒點頭。
姚六六信中所說,就是立烈士碑,將金陵無數爲國盡忠的人名都刻在上面,以示後人,告訴子孫後代,金陵的太平盛世,都是用這些將士們的鮮血換來的,他們值得所有人尊敬。
“義父,當初我找到姚兒時,姚兒曾在扶桑村唱了一首歌。”喬軒淡淡的道,眼裡生出濃濃的愛戀,他的姚兒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女子,無人能取代,她的建議,不光是爲姚澤佑,也爲他這些拋頭顱撒熱血的若干將士,包括他自己。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姚兒你於我來說,早已超出水和魚的關係!
“什麼歌?”楊元慶追憶的睜開眼,當年小丫頭的“卷珠簾”可是讓他回味了十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