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六六一臉得意洋洋的丟給他一個,這你就不懂了吧的眼神。
“你也不想想將軍夫人的靈鎏衣坊全國有多少分店,像我們這些下人,會些女紅算啥,你是沒見過咱們將軍夫人,她那雙手才真厲害,什麼東西給她繡出來,那都像活的一樣。”
孫大山這個自然聽過,但他的意思是,繡花是男人的活,長君一大老爺們學這個做什麼。
姚六六瞥了他一眼,看他張嘴要說話,便趕緊道。
“大山哥,你是不是覺得男人學女紅,做衣服很丟人啊,嘖嘖嘖,那你可就想錯了,我們將軍夫人說了,做什麼行業都不丟人,丟人的是養不活自己,咱們靈鎏衣坊的裁縫全是大老爺們,就連繡花,也有大老爺們做,這丟啥人,大山哥你要想學,兄弟我教你,省得以後沒戰打了,大山哥你也沒有什麼技能傍身。”
喬軒議完事剛到帳前,就聽到姚兒這番說詞,俊逸的臉上露出跟諸衛一樣的便秘色,姚兒是什麼時候學會如此豪邁的說話了。
跟着喬軒來的肉包子,也詫異了一下,隨之悶笑了兩聲,然後輕道:“真像大老爺們。”
喬軒深吸了口氣,回頭給了一記冰刀給肉包子,這才擡腳進了帳。
上午她讓龍翎暗衛和孫大山洗衣服,他當然知道,這是他同意她做的事。早上時他有想過捨不得姚兒吃苦,可後來一想若真是給盧議當藥童,那免不得去看男人的身體,比起看別的男人,他更寧願姚兒索性在他帳中縫縫補補。
更何況手下的將士們,也確實穿的太破爛了,有損軍威啊。
孫大山一臉受教的呆愣在哪,小眼睛閃閃發亮的想着,長君這兄弟確實不錯,居然還替他想了以後的謀生之路,他雖然笨了點,但平時也常聽同伴們說,說這仗打完了,他們也就要解甲歸田。
別人可以解甲歸田,可他上片瓦下無寸土,就連爹孃是什麼人也不知道,將來何去何從,一直是他心裡的結,眼下看長君對他這麼好,還肯教他一技傍身,他若學會了,將來給將軍夫人當個裁縫,再娶個媳婦過日子,那該有多好。
“長,長君,你,你,你人,真,真好。”
“那還用說,你這麼盡心盡力照顧大將軍,兄弟我不照顧你,照顧誰去,來,兄弟我先教你……”姚六六正兄弟長,兄弟短的準備教孫大山如何對準衣角再下針,就看到喬軒和肉包子擡腿走了進來。
後面的話,一赤溜的就給她嚥了回去,乾笑的偏過頭,嚥了咽口水。
她答應諸衛扮男人,張口就說兄弟我,沒錯啊,而且她還學得有模有樣,口氣也變得很粗獷來着,只是被喬軒聽到,着實讓她又尷尬又鬱悶。
想她大好的形像,就這麼爲他毀了,她的犧牲算很大了。
喬軒盯着她走了過來,孫大山這才發現喬軒回帳了,他跟了喬軒七年,知道喬軒除了在正事上很嚴肅,私底下其實是最好說話的人,所以他也不怕,嘿嘿的笑了兩聲,抓了抓頭,然後一把拽起姚六六。
“大,大,將軍,回來了,我,我,我和長君,這,這就去,別,別,別的地方……”
“不用了,你們就在這縫吧。”喬軒打斷孫大山的話,眼睛眯了起來,然後盯着孫大山的手,這混小子居然敢對姚兒動手動腳,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姚六六咕咚的嚥了口唾沫,趕緊不着痕跡的推開孫大山的手,乾笑的道:“大將軍回來了,我這就去給你端藥來。”
喬軒眯着眼:“孫大山,你去端藥。”
孫大山憨笑了一聲,趕緊跑了出去,經過這一天的相處,孫大山可真是把姚六六當兄弟看了,這會再沒有半點要搶活之類的想法。
閒人一走,肉包子就笑噴了,湊了過來輕聲道:“六妹妹,你扮男人還真像,那口氣真像個爺們。”
姚六六面紅耳赤,然後理直氣壯的瞪了肉包子一眼:“叫長君,下回再叫錯,我就讓孫大山去給你念《道德經論兵要義訴》。”
肉包子一聽,臉色都變了,讓那死結巴給他念經,那還不如讓他去衝鋒多砍幾個敵人的腦袋,再不濟,他寧願去跟凌黑打一架,輸贏都無所謂。
“我還有事,先走了,長君,我這兩身戰袍也麻煩你了。”說完肉包子腳底抹油,趕緊溜。
喬軒看她擡頭挺胸,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撫額頭痛了會:“別繡了,過來給爲夫抱抱。”
姚六六瞪了他一眼,索性正兒八經的坐好,頭也不擡的接着縫縫補補:“不許鬧,諸衛那天說得對,你身爲三軍統帥,要以身做責,否則因我而受牽連丟失威信,我會很難過的。”
“對了,難道軍營裡連個縫補衣服的裁縫也沒有嗎?”男人不學繡花,可不至於連個會縫縫補補的男人也沒有啊,再說了,金陵的虎狼之師,全穿着這種戰袍上戰場,簡直就像土匪窩裡出來的丐幫一樣,而喬軒就是那個丐幫幫主。
喬軒對姚兒違抗自己,很不滿意,但又無奈,眼下大白天的,他是百忙中抽空回來看下她,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有人來,便只好壓住悸動,在案桌前坐了下來。
“沒有。”
“那也不能讓大家像丐幫一樣打戰啊。”
喬軒跟着肉痛,行軍打仗,誰會在意儀表,大家在意的都是砍了多少個敵人的腦袋,不過上一戰,敵軍笑金陵的將軍穿得破破爛爛,再看到今天早上大家齊齊脫衣,要求補得好看點,確實刺痛了他的心。
“這些都是打仗時才穿的戰袍,一仗打下來,衣服破損實屬正常,若時常用錢糧去置換新衣,還不如讓將士們吃飽喝好,方能奮勇殺敵。”喬軒說得很沉重。
姚六六啞然,她一直以爲打仗就像看電影那樣,所有人都英勇蓋世,衣着鮮亮,威風凜凜,現在她才知道,那是美化的戰場,眼前的纔是真實的戰場,怪不得孫大山說,縫補的再好,打一仗又破了,何必把心思都花在這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