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這個時候,他爲什麼會提白毅,儘管現在有些時候,她能摸索到葉霄的一點想法,但大部分還是猜不到。
該怎麼說呢,葉霄的想法,就像天邊的流雲,高深莫測,捉摸不定,能猛不丁的,就不合時宜的跳出一個問題,常常打她一個措手不及,就像現在。
“對,我喜歡白大哥。”劉玲嘟起嘴,漫不經心的擡眼時,就看到葉霄雙眸微眯,神情瞬間蒙上寒冰,然後她氣定神閒的又接道:“我喜歡白大哥,白二哥,白三哥,還喜歡阿寶,喜歡週二叔,喜歡文博,喜歡水生,喜歡張嚴,當然,袁海寧也喜歡。”
站在兩人身後的袁海寧和張嚴咧齒一笑,心裡不約而同的想着,夫人真可愛,這是故意氣大人嗎。
聞言,葉霄臉色稍霽,冷冷的哼了一聲,抿了抿脣,不再說話。
劉玲卻長嘆了口氣,很認真的看着葉霄:“葉霄,於我來說,阿寶是我的家人,白大哥他們,也是我的家人,你能明白嗎?”
葉霄靜靜的望着她,臉上沒有表情:“所以你想守護的人,又多了幾個?”
“不是多,而是一直就是這樣。”劉玲很正色,在這件事上,她不會退步,白毅就是她的大哥,她的家人,那怕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就是白纖,這一世,她也會彌補上一世沒做過的遺憾。
葉霄哼了一聲,定定的落下一子,開始保持沉默。
這時,肖鑫林絕望,而氣若游絲的聲音,由遠而近了,飛奔的馬蹄聲,也打破了山中的寧靜。
“救……救命……殺……殺了我吧……”
肖鑫林絕望的喊,他不明白,爲什麼一大早,三爺就讓人把他綁了起來,然後慘絕人寰的將他放在馬後拖着跑,他跑不動了,便拖着滿身上傷,而沿路多爲不平,到處都是磕磕碰碰,因此,他這一身,已經被拖的沒有一塊好肉,尤其是膝蓋,隱隱見了白骨,早已痛的麻木。
“停!”
崔三爺在長亭之外,勒住了馬,似笑非笑的望着葉霄的後背,尤其在他受傷的右肩上,幾次停留。
事發之前,他的人跟葉霄交手過無數次,對葉霄的本事,他是知道的,這人很厲害,殺人乾淨利落,讓他很是佩服,行事也詭異莫變,明明有幾次,他差一點就找到了他的老窩,但卻又後退了,直到現在,他都沒想明白,他究竟意喻何爲。
但有一點,他很確定,葉霄不是個有勇無謀之人,相反,他很危險,時常給他一種,他像欲擒故縱的獵人,他不喜歡一次性屠殺個乾淨,反而像貓抓老鼠那樣,先讓你心生恐懼,再一點一點的蠶食。
這樣的人,不在萬不得已,他絕不會選擇投靠。
“葉夫人,果然福大命大,三日不見,風采依舊。”崔三爺錯過視線,定在劉玲身上。
葉霄的危險讓他心悸,相比之下,他更喜歡跟劉玲談條件,因爲,看起來劉玲要好說話,而這三天,他也不是沒派人打聽,連日來新城縣的動靜,他都知道了,也包括劉玲確實是葉霄要娶的女人。
劉玲擡頭看了眼葉霄,見他不動聲色,眼睛一直落在棋盤上,於是,她偏頭衝崔三爺笑了一下,細聲細氣道:“崔三爺錯了,不是我福大命大,是崔三爺福大命大,因爲我,只差一點就死在那山下。”
崔三爺臉色一變,眼睛慢慢眯了起來,都說聰明的女人,說話軟綿如刀,今日他見識了。
“那,確實是我顧慮不周,我給葉夫人賠罪,來人啊,把人拎上來。”
常爺翻身下馬,正如那天他拎她一樣,將痛不欲生的肖鑫林從後面拎了過來。
此時的肖鑫林一條命已去了半條,滿身是傷,鮮血淋淋,比起那天她的悽慘,過之猶不及。
“饒……饒命!”只剩一口氣的肖鑫林,驚恐的倒在地上,四肢抽搐。
剛纔一路拖拽,他痛幾次昏厥,疼痛難忍之下,他想求死,但真到這一刻,他又不想死了,他想活,他還沒活夠,償若他真這樣死了,那他的家產怎麼辦?若是老孃一死,豈不是要便宜了李冬香那個賤人。
還有他的兒,他的命根根,沒了他,李冬香那賤婆娘,怎麼可能會好好待他!
強烈的求生欲一起,肖鑫林艱難的動了動脖子,就聽到崔三爺道:“不知道,這樣的賠禮,葉夫人滿不滿意?”
葉夫人?誰是葉夫人?
肖鑫林想擡頭去看,可心有餘而力不足,此時他就剩半條命了。
劉玲斜睨着肖鑫林,這樣的人渣死有餘辜,她豈會心軟?
“若是我說不滿意呢?”劉玲聲音提高了幾分,如同擰成了一條股繩,這次是清清楚楚的流進肖鑫林的耳裡。
剛纔他只聽到,崔三爺在跟一個女人說話,但那女人聲音很細小,他又痛的只能呻吟,滿心恐懼,因此沒有聽清,現在他才知道,崔三爺要拿他討好的人,居然是劉玲這個賤人!
頓時,所有的痛在一瞬間,全化成了不甘和憤怒。
“賤人!原來是你這個賤人……咳咳……”肖鑫林大吼,同時咳出因撞擊而溢滿口腔的腥臭。
“掌嘴。”葉霄冷冷的開口。
一邊的袁海寧立馬動如鬼魅的滑了過去,一手拎起肖鑫林有如爛泥的半個身子,擡起手,便狠狠的一掌接一掌的揮了過去。
“啪啪啪”
寂靜的山中,便只聽到清脆的掌聲,還有肖鑫林嗚咽不甘的嘶嗥。
崔三爺冷戾無情的看着,對肖鑫林的生死,他毫不在意,他只在意,劉玲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真的。
但凡有一條出路,誰想落草爲寇?當初他跟連大爺結拜,也只是利益相牽,如今連大爺落難,他不可能跟着他一起死。
肖鑫林被打的牙落臉腫,袁海寧每一下都帶着千均之力,夫人不讓他殺崔三等人,戴罪立功,那他滿腔怒火,就只能衝着肖鑫林去,因此,他打的每一個耳光,都掄足了勁,不光要打得他滿嘴牙落,還要打得他變成豬頭,七竅流血。
劉玲學着葉霄那樣,面無表情,將視線移了回來,繼續和葉霄下棋。
“我家夫人,豈是別人能隨隨便便算計的?”袁海寧一邊打,一邊怒火沖天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