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三爺聽的臉色陰沉,狗是打給他看的,話也是說給他聽的。
他想全身而退,兩邊不得罪,然後再待價而沽,從根本上來說,他當時是很卑鄙,可,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他只不過是想,警慎求生。
打人時,常爺卻一直在注意劉玲,她臉上帶着傷,左手掌心還纏着繃帶,看來那天,她真是從山上滾下去的,真是福大命大,居然還能坐着下棋,這女子真是好心性,那郡主跟她,真沒法比。
就在這時,崔三等人來的路上,狂奔來一匹馬,遠遠的,就能聽到那急促的馬蹄聲,常在回頭,就看到來的是小黑子,身後插着四支箭羽。
“不好!三爺,咱們中埋伏了。”
崔三爺疾速回頭,立馬抽出腰中的鬼頭砍刀:“葉霄!!你居然敢調虎離山,滅我深衝嶺!”
葉霄冷哼,處之泰然的又落下一子:“你最好,問清楚,再動手。”
崔三爺神情百變,跟隨而來的親信,全都虎視眈眈的瞄準葉霄和劉玲,數息後,那叫小黑子的人,從馬上摔了下來,常爺衝了過去,一把接住他:“小黑子!”
“常、常爺……快,快跑,八……八……”
“八什麼?”
“兵……”信念支撐下的最後一口氣,落了下來。
“兵!什麼兵?”常爺大吼,拼命的搖着已不會開口的小黑子,劉玲就看到,那人嘴角流出來的血帶着黑色。
“箭上淬了毒。”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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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三爺青筋彈跳,刀指葉霄的後背:“葉霄,你卑鄙,原來這三天,你按兵不動,爲的就是將我們一網打盡,你厲害,既然如此,那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笑話?腦袋進水了嗎?
人話都聽不懂?
“有勇無謀!葉霄若想將你們一網打盡,三天前,就出手了,何必等到現在,如今剷平你深衝嶺的人,那是八王的兵,現在你還以爲,趙芸菲和八王,會給你們一條生路嗎?”劉玲壓住“砰砰”亂跳的心臟,夾帶着一絲怒意的替葉霄辯解。
崔三爺睜大眼,目光陰狠的閃爍了起來:“我幫了她,她卻殺人滅口?”
劉玲鄙夷,崔三這些人,確實是無腦:“你以爲人家堂堂王爺,天家血脈,是那麼好利用的?憑你的腦袋,還不夠資格。”
崔三陰晴不定的大口大口的喘氣,這才知道,自己真是蠢!自以爲可以利用趙芸菲謀條出路,卻不想,那是一條死路。
“動手。”葉霄無所動容的冷道。
聲音,突兀的————冷硬無情。
劉玲驚訝,擡頭看向他,一轉頭,就見他聲音落地之後,林中兩邊飛身而起數十人,張嚴雙手握着蝴蝶雙刃,就擋在劉玲身前,轉眼間,就聽到刀劍相交,慘叫聲四起。
“葉霄!”
他擡起手,又落了一子,深邃的眸色裡,如雲起雲落道:“該你了。”
劉玲真以爲,他會將這些人收編,畢竟,他們不用像帶新兵那樣去訓,可葉霄卻讓人殺了他們,那,那……她之前的說的話,豈不是成了戲言?
雖說當時,她是爲了逃生而談的條件,但平心而論,她一直覺得,壞人也有善良的一面,比如說常爺,當時就對她多有留情。
“葉霄!!”她一邊落子一邊又急道。
葉霄眸色暗沉,擡起眼簾,似乎要看進她的眼底,將她看無比透徹那樣,目光清明的不帶任何雜色。
“我是覺得,應該給人一個棄惡從善的機會。”她道。
“沒錯,可我要的是忠誠,而不是待價而沽的牆頭草!”葉霄定定的道。
劉玲怔了怔,手指僵硬了一下,從他眼的裡,她看到了婦人之仁四個字,忽然就打了個冷顫,知道自己錯了,他說的沒錯,戰場之上,講的就是忠誠,主將衝鋒在前,整個後背就是交給屬下的。
而崔三爺想要保命,但卻狡詐的想兩邊不得罪,這樣搖擺不定的人,就算再好,也是用人的大忌,這就好比,朝中的官員,選隊伍一樣,立場若是不堅定,那徒留也無用。
“三爺!大林!狗剩子!狗~日~的!我跟你們拼了!”常爺的聲音震天的吼了起來。
各種刀劍入肉的聲音傳進劉玲耳中,劉玲聽的心驚肉跳,這是她三世以來,第一次面臨多人的殺戮,人死前的慘叫,聽的她毛骨怵然。
“怕了?”葉霄目光緊逼的望着她。
“是,既然你決定了不留用,又何必帶我來。”劉玲生氣,他不想用他們,讓她言而無信,又何必拉上她來看,她雖不信神佛鬼怪,但怕惡夢纏身,也怕心魔入體。
“要早些適應。”葉霄冷酷的言道。
意思是,她若嫁她,就要明白,他走的是一條血光之路,殺無止盡。
一將功成萬骨枯!
“難道你還想讓我披甲掛帥不成?”劉玲惱怒,她不是害怕殺人,而是害怕殺無辜之人,像肖鑫林這種人渣,就是讓她親手砍了他,她都不會做惡夢,只會感覺痛快。
像崔三這種人,葉霄實在不想用,殺了他們,她也無所謂,真正說來,也是罪有應得,不值得同情,就像前日之因,今日之果,出來混的,總有一天,是要還的。
她只是氣惱,氣惱他,之前又不說。
葉霄只是靜靜的望着她,一言不發,冷靜而從容。
這樣的雙目直視,幾分鐘後,劉玲蔫了,他說還是沒錯,不論是什麼時候,那句老話還是擺在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若要嫁個將軍,那就要早些適應他身上的殺戮之氣,做爲他的女人,更不能太弱。
更何況,他和她,都是重生之人,先知,真的未必就是福,每走一步,都要小心再小心。
這時,刀劍相交之聲已經沒了,空氣之中充滿了血腥味,慘叫也消聲滅跡,只聽到一聲沉重的呼吸,還有驚恐的牙齒打顫聲。
張嚴悄無聲息的往邊上讓了讓,劉玲目光所觸及之處,全都是橫七豎八的死傷,崔三倒在地上死不瞑目,陰鷲的雙眼連死,都透着陰森和狠辣。
常爺沒死,但身中數刀,雖不致命,但身上掛滿了鮮血,此時氣喘吁吁的半跪在哪,死死的盯着葉霄的後背,寬厚的嘴脣,抿成了一線。
而那個牙齒駭的打顫的,是肖鑫林,他的褲檔之處,滿是淡黃,嚇的兩眼圓瞪,那還有半點以前凶神惡煞的樣子。
“不,不要殺我!玲子,饒了我吧,我不敢了,我以後也不敢了。”肖鑫林嚇的屎尿橫流,他殺過無數的豬,聽過無數的豬在死前慘叫,可唯獨沒聽過,人在死前,慘叫聲是這樣恐怖。
真的就是一眨眼,天空都紅了,漫天都是血光,就連吸口氣,也是腥臭的……
“砍掉手腳,丟入深澗。”葉霄冷冰冰的站了起來,抄着手走向常爺。
常爺瞳仁一縮,便看到葉霄的隨從,擡起劍乾淨利落的砍向肖鑫林。
一劍,左手!
“啊……”肖鑫林嚇的魂飛魄散的慘叫。
二劍,右手!
“啊啊……饒命!”血飛進了瞳仁,此時肖鑫林覺得,不光整個天空是紅的,視線觸及之處都是紅的。
三劍,左腿!
“噗……咳咳……殺……殺了我。”
肖鑫林痛不欲生的再無半點求生意志,他想死,他也後悔,後悔不該娶那遭瘟的李冬香。
只是他這一死,可憐了那一兒一女,那天殺的李冬香,就是一條毒蛇啊,若她真有母性,怎會任由他對劉玲和劉寶胡做非爲?想要李冬香,在他死後善待他的一兒一女?哈哈哈……那簡直是做夢!
四劍,右腿齊根而落!
“哈哈哈……咳咳……我悔不當初啊!哈哈……”已痛到沒有知覺的肖鑫林狂笑的暈了過去。
袁海寧眼都沒眨,砍下最後一劍:“比起這些年,你欺辱我家夫人,讓你這樣死,太便宜你了。”說完,他拎起氣若游絲的肖鑫林,轉身飛入山下。
公子說丟他去深澗,那他就呆在哪,親眼看着他被猛獸吃掉,再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