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鄧福拴的聰明,那個孩子傻太多了。
鄧福拴總是把他推出去捱打,偏偏那個孩子懵懂的不知道躲,生生的受了不知道多少頓毒打。
她也悄悄的告訴過那個孩子,以後見到他爹打他,趕快跑。
偏偏那孩子傻,沒有一次跑過。
就算是被打成那樣,他見到她幹活的時候,還會跟一隻受了驚的小老鼠似的,偷偷的跑出來悄悄的幫忙。
有個什麼風吹草動,再噌的一下,躥回到角落裡去。
可、可是……這樣的孩子,竟然被她給賣了!
被鄧福拴說動了,她竟然鬼迷心竅的把他給賣了。
那孩子走的時候,眼睛睜得大大的,亮晶晶的淚水一直往下淌。
她記得那孩子最後只留下了一句讓她心裡滴血的話:“以後我不在了,爹會打娘跟哥哥……”
那一刻她才明白過來,那孩子不是傻,是癡啊!
可等到她反應過來,他已經被人拉走了。
他那麼的小,哪裡跟得上大人的步子,踉踉蹌蹌的走得磕磕絆絆……
他往前走着,小腦袋卻執拗的回頭,一直望着她,滿眼都是對她的擔心。
她無數次的後悔,爲什麼當時沒有衝出去攔住,反倒被鄧福拴給說服了呢?
當時那一雙淌着淚的乾淨眼睛,深深的刻在她心裡,直到她被鄧福拴賣了之後,後來終於明白爲什麼那孩子沒有開口向她求救。
因爲他知道她無能爲力,就如同他每次被毒打的時候,她也只能是躲在一旁瑟瑟發抖,任由木棍拳腳落在他瘦小的身上。
記憶當中那孩子身上就沒有不帶傷的時候,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
就連當年走的時候,身上穿得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露出他傷痕累累瘦骨嶙峋的小身子,腳下的鞋也是露着腳趾的。
他穿着這樣薄如紙的鞋子,到底是怎麼踩過路上的碎石,被一路賣到京城的?
是不是腳上磨出的血泡疊了一層又一層,小腳印踩出了一路的血色進的皇宮?
孫氏以爲,這麼多年,她的眼淚早已經流乾了,卻沒想到,因爲那兩個她說不出口的字,情緒崩潰眼淚決堤。
轉身衝進了屋子,看到坐在炕上的壯壯,一把抱進了懷裡。
壯壯依舊懵懂,他不會說話,卻能感覺到自己的孃親難受,他焦心的叫着:“啊啊……”
這一聲一聲,好像是利刃一般,不停的挖着孫氏的心,讓她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我的兒啊……”
院子裡的鄧永貴聽到屋裡嗚嗚的哭聲,不耐煩的罵着:“嚎喪呢?喪家玩意兒!”
另外一邊,看熱鬧的人已經散去,李香雲對着里正笑道:“多謝里正爺爺了。”
里正看了看周圍,直接進了李香雲的家,有些話不好在外面說。
“香雲,你那方法胡家肯善罷甘休嗎?”里正皺眉問道。
“文書不是已經簽過了嘛,他們要是再敢來鬧,我就去告官。”李香雲笑着說道,“里正爺爺,李巧兒跟大寶也是胡家的人啊。”
里正想了想點頭:“那倒是……我就擔心,這胡有祥一家被李巧兒鬧得受不了,回頭再把你出的換親的主意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