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66湘妃美人

v66、湘妃美人

皇宮羞花亭中,坐着兩位嬌柔美人。

宮中羞花亭是先帝爲湘妃娘娘專門修建的一座亭子,雲家的男人可以後宮三千,卻只把心底最爲鍾愛的那個角落留給一個女人,湘妃出生地位,卻誕下了大皇子,甚至在後來登基成爲皇帝,都是因爲湘妃是先帝最愛的女人,如此而已。

雲檀香一身煙色宮裝,玲瓏無比,挽着高高的髮髻,純金打造的鳳凰簪上,點翠的寶石是胡地進宮的玳瑁,放在現代十分常見,在大燕,卻是萬金也難求。

她靜靜的看着坐在對面的絕色美人,面容冷淡,輕輕的問道:“太妃娘娘,你在威脅我嗎?”

此時伺候的宮女奴才們,都在幾丈開外,沒有人聽的到她們在討論什麼樣的話題。

坐在雲檀香對面的絕色美人,正是當今皇上的親生母親,湘妃娘娘,聞言之後,是微微一笑,瞬間把御花園中其他的花兒都比了下去,二十四五歲的年紀,是一個女人最好的年華。

“公主,本宮是在幫你。”

“幫我?”雲檀香疑惑。

“是,幫你……如今沒了礙眼的上官家,以攝政王對公主的疼愛,公主說要招誰做駙馬,就可以招誰做駙馬。”

雲檀香心中一動,面色,卻未有什麼變化,只是淡淡的看了湘妃一樣,後宮生活的時間長了,當然明白,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所以,太妃娘娘想要我幫你做什麼呢?”雲檀香隨口問道,若非今天謝了一首詩被她看到,如今也必要在這裡和她迂迴,看來是上官家被剪除之後,自己實在太過大意了,後宮生活,稍一走錯,就是萬劫不復。

湘妃娘娘笑了起來:“也沒什麼要緊事,只是前些日子太后抓了私闖宮闈的三名刺客……那其中的蕭奴兒,是本宮家鄉舊識,在胡地曾經救過本宮的性命,本宮曾經許諾過她一件事情,當夜她是來探看本宮的,不想卻被太后誤以爲是刺客……本宮聽聞公主和江姑娘關係不錯,可否請公主請江姑娘高擡貴手?”

說是請江九月高擡貴手,無非就是要江九月的一個心思微動罷了,現在只要是稍微明白的人,誰不知道只要江九月說一個字,攝政王絕對不會反對?

雲檀香不由深深的看了湘妃一眼。

這麼些年來,因爲湘妃不過是北胡送過來的美女,出生低微,在後宮之中十分惹人詬病,明面上當她是主子,背地裡好些娘娘們都罵她是狐媚子,因爲不管什麼時候,湘妃的那一雙眼睛,都像是在放電一樣,只要她微微一笑,足以影響任何男女老少,而她也不管任何時候,都低眉順眼,即便受了委屈也從來不和皇帝訴苦,皇帝喜愛湘妃,卻十分把握分寸,不過分寵溺,因爲他知道,自己的寵溺對於沒有絲毫母族勢力的湘妃來說,無疑是催命符,正因爲這樣,日久天長之後,大家也便不尋湘妃有什麼了不得的,直到當今小皇帝繼位。

先皇早逝,但是並不是只有皇上一個兒子,皇太后雖然膝下無子,但是背靠皇太后的其他嬪妃卻有,甚至還有先皇的兄弟,如今的攝政王,當年就是呼聲最高的皇位繼承人,可是偏偏,湘妃的兒子卻做了皇帝,這樣一個女人的洞察力和敏銳度,的確不可小覷,低眉順眼也不過是爲了生存罷了。

湘妃娘娘微微一笑,雲檀香正盯着她在看,就被這曇花一現般的笑容,灼的眼神微微一動,即便作爲女人,也不得不說,湘妃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絕色尤物。

“公主不說話,我便當公主答應了,我如今還有事,先行告退……”

雲檀香卻笑了,她平時不是愛笑的人,這一笑之下,還真是讓人眼前一亮,像是冰山雪蓮在一個瞬間,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綻放,“我可並沒答應。”

湘妃的臉色微微一變,她是聰明人,自然不會拿自己方纔發現的事情來威脅雲檀香,就連手段過人樹大盤根的上官家都被剪除了,她一個無權無勢的後宮嬪妃,就算是皇帝的生母又能怎麼樣?如果不是攝政王,連皇帝都朝不保夕。

她一直謹小慎微,所以到了如今,也不敢託大,強笑了一聲,道:“既然公主不願意,那便算了。”說完,轉身要走。

“且慢!”

卻在這時,花徑深處,忽然有人輕聲喊道,雲檀香一擡頭,便看到江九月領着紅纓綠柳,往這裡走來,便站起身來,迎了上去,“你何時來的?”

江九月笑笑,“剛來。”不是她故意偷聽,五感靈敏,是習武之人的長處,她轉過視線,看向了湘妃,笑問:“你給蕭奴兒求什麼情?”

湘妃一瞬間有些倉皇,明明這位江九月根本就是個沒品級的黃毛丫頭,而自己卻是如今後宮最爲尊貴的女人,卻還是下意識的有些怯弱。

“我……”

江九月拉着雲檀香,道:“太妃娘娘坐下說吧,您不坐,看我們也不敢坐了。”

湘妃心中鬆了一口氣,看來這個江九月也不是那麼不好說話的,便坐下了,雲檀香和江九月也先後坐下。

雲檀香道:“聽說你昨晚住在了楚府,感覺怎麼樣?”

“還好。”江九月避重就輕。

說完,江九月看向了湘妃,舊事重提:“太妃娘娘,你認識蕭奴兒嗎?”

“我原是納拉山人。”

江九月細細的打量了這位湘妃娘娘一會兒,她記得蕭奴兒曾經說過,湘妃娘娘出自納拉山,號稱哲靈聖女轉世,是胡地最美的女子,如今看來,果不其然,那欲語還休低垂眉眼的樣子,即便是她身爲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心中一跳,更遑論是男人呢?

“這件事……”

豈料,江九月只是剛開口,湘妃就開了口。

“請江姑娘不要介懷以前的事情。”

江九月一怔,她知道,湘妃所說的以前的事情,就是蕭奴兒背棄了自己的信任毒害蕭家店所有人的事情,在那次之後,江九月對蕭奴兒有了全新的認識,她理解她的做法,但是並不代表心中不介意。

“奴兒她身來命苦,從小就離開納拉山到了大燕來,吃盡了苦頭,後來還被那些人當成了玩物,才養成她那種極端的性格,她上次來皇宮見我的時候,就說過,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那件事情,如今她已被關在天牢之中好幾個月了,如果再不想辦法救她出來,只怕……”

江九月默默的沒有說話,湘妃娘娘又道:“這件事,與姑娘來說,只是說一句話的事情,江姑娘——”

“這件事情,與我有什麼好處?!”江九月問。

湘妃一愣,萬沒想到,江九月會說出這麼一句來。

“在華王郡主之前,我先是一名商人,商人無利不早起,沒有好處的事情,我一般是不會做的。”江九月微笑着說完這句話,真的像是在生意場上談賺錢多少,而不是在說一條人命。

湘妃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糾結什麼,或者在思考,這件事情,如果直接跟皇帝開口的可能性有多大?

只是,皇帝雖然是她的兒子,但是自小被養在太后身邊,她雖然心心念念,但是一年也只能遠遠的看他幾眼罷了,現在還有攝政王把持朝政,她真的可以求皇上嗎?

可是,不求皇上,難道叫蕭奴兒死嗎?這點,她是萬萬做不到的。

江九月已經和雲檀香隨意的交談起來,紅纓專門沏茶過來,用的茶葉是江九月從燕南採購來的雲間春毫,口感淳潤,齒頰留香,就連坐在一旁的湘妃,只是聞聞味道,就知道定然不是凡品……

忽然,她看着江九月,露出堅定的表情來,輕聲問道:“如果我告訴你一件事情,你是不是可以幫我這個忙?”

在江九月面前,她從來也沒有自稱本宮,不是她忘記了,或者主動放低身份,而是一種自主選擇的下意識親和,江九月和雲檀香對看一眼,對這位傳說中的湘妃娘娘,可是有了不一樣的認識。

“那要看你告訴我的事情,有沒有價值了。”江九月微笑,順手翻起一個茶杯,爲湘妃倒了一杯茶。

湘妃點點頭,道:“還請姑娘屏退左右。”

“無礙,你有什麼,直說便是。”

湘妃遲疑了一下,才點點頭,“在我十年前進宮的時候,我發現了一件事情……那時我剛進宮,住在掖庭,不習慣宮中的生活,晚上也睡不着覺,就偷偷的溜出宮去,左轉右轉的,就迷了路,走着走着,在一座破敗的宮苑裡看到了兩個人,那兩個人,一個是汛王殿下,另外一個,我不認識,我一想當時看到的匾額,才驚覺自己居然不小心走到德妃娘娘的清顏殿去了……”

“那另外一個是誰?”江九月有些感興趣的問道,德妃是汛王的母妃,據說早年因病去世了,不過後宮之中,又有幾分真幾分假?

“另外一個,我卻是不認識的,我當時嚇壞了,他們在說話,我離得遠聽不到,我聽說汛王雖然小小年紀,但是學了武藝,很是厲害,也就不敢動彈,深怕被他發覺了什麼,他們說了好一會兒才離開,我躲在暗處,沒人能看到我,不過在他們走的時候,另外一個人轉過身來,我看到了他的臉……”

“是誰?”

“我不認識……”

江九月點點頭,說不定是什麼人呢,不認識也是應該的。

“不過,我把他的樣貌畫了下來。”湘妃招了招手,一個親信宮女立即上前躬身,湘妃把一枚金鑰匙給她:“你去我的多寶閣下面的小櫃子裡把鎖打開,取壓在最下面的那副畫過來。”

“是,娘娘。”

江九月不得不多看了這位湘妃娘娘一眼,看來她不是表面上傳言的那麼簡單,果然,等到畫作拿來之後,江九月完全肯定了自己的猜測,甚至是有些微的錯愕和驚訝。

那畫作之上,是一輪圓月當空掛,下面站在兩位少年,都不過十一二歲,一個一身紅衣,一個一身白服,即便是小小年紀,但是長相卻都是人中龍鳳,年紀輕輕就透露不一樣的貴氣。

而讓江九月錯愕的是,那白衣少年,雖然看着年紀尚小,但分明和傅家大公子傅隨波有幾分相似,不,那清淡的氣質,分明就是傅隨波,只是,一個醫藥世家出生,家族還得罪過皇帝寵妃的公子,怎麼會和皇子扯上關係呢?!

“這幅畫,可以送給我嗎?”江九月問。

湘妃點點頭,“自然可以。”

“嗯,我會去看看蕭奴兒。”

湘妃娘年喜上心頭,她知道,江姑娘這是答應了,當下道了謝,也不打擾雲檀香和江九月,領着丫鬟揚長而去。

江九月的視線,一直目送她離去,到了看不到人影爲止。

“你認識這個白衣服的人嗎?”

“嗯。”

雲檀香若有所感的說道,“以前,我還真是小看了這位湘妃娘娘了,只是我很好奇,她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呢?”

“蕭奴兒。”江九月肯定的道。

雲檀香皺了皺眉,蕭奴兒的事情她聽過一些,說不上喜歡,尤其對於她爲了活命可以糟踐自己的身體,甚至有些厭煩。

江九月又問:“你有什麼事情被湘妃發現了嗎?”

“是——”原本還皺着眉頭的雲檀香,忽然臉色微紅,垂首道:“我隨意寫了些東西,原想着沒人的,不想就被她給看到了……”

江九月點點頭,不用思考,也知道雲檀香寫的是什麼了,不過,她倒是對湘妃娘娘更感興趣,這位湘妃娘娘,還真是個有意思的人,既然可以再那麼不經意之間這麼巧的就撞到皇宮之中兩個貴人的秘密,真的是巧合,還是天賦異稟呢?甚至,江九月可以肯定,如果不是這次的事情危機到了蕭奴兒的小命,湘妃只怕也不會暴露自己的這些特別。

“走吧,我們去看看蕭奴兒。”

江九月站起身來,率先往前面走去,雲檀香回過神來,也一下子追了上去。

兩人不一會兒就到了天牢前,紅纓拿出令牌,一行人便進了天牢之中。

天牢不同於地方的牢獄,但是改變的只是更加堅固的牢房和更加嚴密的守衛,潮溼陰暗一如既往。

雲檀香向來高高在上,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有些不適應的皺了皺眉,江九月卻態度如常,跟着前面引路的獄卒,不一會兒,就轉到了關押蕭奴兒的地方,卻爲自己眼前所見,微微動了一下眼眸。

如今的蕭奴兒,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嬌媚妖嬈,紅色的紗衣已經因爲長時間不曾梳洗而顯得灰敗,髮絲也雜亂的垂在了臉頰邊上,只有這一張臉還是乾淨的,卻顯得略微蒼白了一些,脣瓣,甚至微微的有些乾裂。

可以想見,愛美的蕭奴兒,定然是把每天得到的唯一一點水,做了什麼。

江九月的視線,落到那有些破敗的紅衣上面,很快的縮了縮,眼前忽然浮現小鳳仙像一朵枯萎的花兒趴倒在琴上面的樣子,原本還稱得上不錯的心情,頓時就變得糟糕起來。

“江姑娘,你來啦?!”蕭奴兒強撐着身子,嬌笑着道,“我好久沒見你啦,你越長越漂亮了,什麼時候和攝政王成親呢?哎,估計我這條小命活不到那天了,你也定然不會邀我去看你纔是……”

雲檀香眉頭皺的更深,想着這女子居然如此不要臉,以前利用過江九月也就罷了,如今還能當做沒事兒一樣說笑,才這麼想着,話題就到了自己身上來。

“哎呀,這不知道是哪位公主,可真是比花兒還要嬌——”

雲檀香臉色難看,但還是很有教養的點了點頭,“姑娘也很漂亮。”

蕭奴兒眼神閃了閃,擺了一個風情萬種的姿勢,即便如今衣衫破敗,但還是讓人噴血,“怎麼,二位姑娘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江九月微笑,“只是來看看老朋友。”

蕭奴兒的動作一僵,江九月心中的笑意便更深了,果然,放浪形骸的蕭奴兒,其實心裡還是對那件事情產生了愧疚。

她也不借故擺出那副樣子來,紅衣一閃,已經站起身來,言辭懇切,一本正經,“我不知道你爲何要來找我,但我對不起你在先,如今也沒有什麼好說的,請江姑娘以後也不要再來看我了。”

江九月笑了笑,“有人爲你求情。”

蕭奴兒一愣,顯然沒想到會有這一出,“是……誰?”

“湘妃娘娘。”

蕭奴兒衣袖下的手蜷了蜷,低垂下的眸子,讓人看不清楚神色,江九月又道:“我答應了她,所以來告訴你一聲,過幾天,就接你出來。”

蕭奴兒有些驚喜的擡起頭來,對於自己這條命,她向來充滿了愛惜,只是這次,她沒有開口爲蕭靖求情。

雲檀香其實很好奇,江九月爲什麼會屢次三番的救這個青樓女子,可是江九月不說,她卻也不好再問,只多看了蕭奴兒一眼,便轉身,和江九月一起出了天牢。

江九月要往御書房去,雲檀香不好跟過去,便分開了。

------題外話------

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寫的太深入了還是太莫名其妙了?

強烈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