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鐵匠有些吃驚,便當先邁步走了出去,應道:“里長,我在呢,啥事?”
里長笑呵呵說道:“大有啊,跟你說一聲,這是來咱們村裡新落戶的。”
他身後跟着好些人,都是生面孔老弱婦孺都有,青壯年卻沒有幾個。
不免有些好奇,“里長,這是?”
“哦,”里長輕描淡寫地說道,“都是外鄉逃難來的,他們想在咱們這裡落戶,可是村子裡他們住不起,所以就想來山坡上落腳。我這不是琢磨着這邊只有你們一戶人家太孤單了麼,正好以後你們就是鄰居了,彼此之間也能有個照應。”
於是這些操着外地口音的人就帶着幾分討好來和吳鐵匠打招呼。
他們雖然都是外地口音,但是彼此之間也各有不同,可見並不是同一個地方的人。
伸手不打笑臉人,吳鐵匠也笑着和這些人打招呼,“往後都是鄰居了,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儘管說!”
里長又帶着他們去看宅基地,趁着那兩個小吏還沒走,又請他們過來丈量土地,登記造冊。
外面亂哄哄的忙活着,吳鐵匠家這邊卻是風平浪靜。
第二天開始,他們一家四口就到底下的窪地開始翻地,翻完一塊種一塊,都是種的容易成活的各種豆子,還有高粱。
說到底他們還是太高估了自己,足足一個月過去,纔將將把這一百五十多畝地翻完,全部播種,這還多虧了有時候吳大壯帶着兒子過來幫忙,他們新來的鄰居也幫了把手。
外來戶們爲了能在家周圍圈點菜地,彼此之間的距離都很遠。住得離他們家最近的是一個寡婦,帶着兩個女兒,那兩個女孩兒和吳雙雙一樣,都是十五歲,面黃肌瘦,看人的時候怯生生的,說話就跟蚊子哼哼似的。
吳鐵匠覺着可憐,“一個寡婦帶着兩個女孩兒,能平安也不容易啊!”
吳雙雙卻帶着幾分警惕注意觀察着這些外來戶。
這也是她養成的習慣,沒有那麼容易相信陌生人。無緣無故的接近總是容易讓人產生一些不好的聯想。
寡婦姓俞,夫家姓白,所以人們都喊她一聲白大嫂。
兩個女孩兒一個叫白雲一個叫白玉,是雙生子。
俞氏也還算勤快,在衆人的幫助下蓋了兩間茅草房,就安安分分住了下來,每天帶着女兒挎着籃子去山裡挖野菜,在屋后辟了一小塊地方,種了些玉米。
因爲她這點地連半畝都沒有,所以里長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給她造魚鱗冊。
俞氏發現自己的鄰居是個鰥夫帶着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也有些同病相憐的想法,時常過來問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沒有。
吳鐵匠比較冷淡,總是拒絕,俞氏也不是傻子,慢慢也就不怎麼過來了。
這天吳鐵匠從地裡回來,走在半路上,忽然聽見草叢之中有異動,便喝了一聲:“誰!”
“是我……”女人弱弱的聲音傳來。
吳鐵匠扒開草叢就看到俞氏跌倒在地上,褲子上染滿了血,很明顯是受了傷。
吳鐵匠左右看看,山坡上一個人都沒有,“你怎麼會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