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員外沒想到李三水居然這麼信誓旦旦,也有幾分不確定起來……
突然!想到了什麼的張員外睜大了眼睛轉頭看向李三水。
“你剛剛說,親眼看着程元卿走出去,將酒方留下的?”
李三水害怕的點頭如搗蒜,生怕點頭晚了,張員外的打手會再次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掌櫃此時也領悟過來了。
張員外面色鐵青,他想到一個可能,“你是如何偷這酒方的?將過程完完整整的給我說一遍。”
李三水微微一愣,微微眯着眼睛,慢慢開始回憶那天的事情。
“程家酒坊幾個重要的地方,每天都有人看守巡邏,小的那幾天經常往禁地的附近轉悠,就是爲了能給您偷酒方啊!”
李三水知道這時候無論如何也要讓張員外相信自己,便絞盡腦汁的回憶起那天的事來。
“那個程家的小娘子程元卿,可厲害了,你們外人不知道,酒坊竟全是被她一個小娘子把持着,這酒方也是在她一個人手裡。”
說着,李三水擡頭看了眼張員外聽到程元卿這三個字時不快的神情,繼續狀着膽子說道:
“那天正巧她和車掌櫃談事,我在周圍讓她瞅見了,小姑娘家家到底還是沒成算,她就讓我去給她在門外看着,我聽見他們說什麼酒方的事,臨了出來的時候門還沒鎖,等晚上我是摸黑進去把這方子偷出來的!”
張員外越聽面色越沉,手攥得越緊,到最後李三水講完,臉色已經黑的不能看了。
說到這他還有什麼不明白。
掌櫃也聽出來了,頓時冷汗岑岑,只有李三水滿眼亮晶晶的看着張員外。
“蠢貨!”李三水的目光太過炙熱,張員外被看得青筋暴起,氣得擡手掀翻了茶盞。
茶盞破碎,杯中的水濺到趴跪着的李三水臉上。
張員外胸口劇烈起伏,方纔李三水的話迴響在耳邊,畢竟是個小娃娃?
呵!他聲名在外的張員外,精明一世,到頭來竟然被一個小娃娃耍了,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他彷彿被抽空所有力氣,腿一軟,栽倒在身後太師椅上,面如死灰。
他今日大喜又大悲,情緒極不穩定,完了完了,這下全完了……
爲了那些酒,他押上了全部身家,明日就是和各大酒樓簽下交酒的日子,想起那些他花了大價錢到最後卻白忙一場,散發惡臭的酒,張員外頭痛欲裂。
一夜過去,天邊已經慢慢泛起魚肚白。
伴隨着馬車軲轆聲,在寧靜的清晨,鳶飛樓的大門被拍響,咯吱咯吱——像拍在張員外心口,他面如死灰,一夜未睡他瞳孔泛着血絲,臉上是阻擋不住的倦容。
掌櫃的推開門進來,面色爲難。
顯然是因爲外面酒樓的掌櫃夥計,讓趙掌櫃進退兩難。
張員外閉了閉眼睛,認命搬擺了擺手,示意掌櫃去開門。
掌櫃會意,苦着臉轉身出去了。
不開也不行,外面那些人是吃素的?
趙掌櫃將門推開,就看見外面推着車,等候着的衆人。
“喲!趙掌櫃啊,今天這樣的好日子怎麼還睡晚了呢?”其他酒樓的掌櫃打趣道。
衆人鬨笑着起鬨附和。
趙掌櫃他額角跳了跳,嘴裡發苦,也勉強笑了笑。
衆位掌櫃笑了一陣子,也發現趙掌櫃不太對勁了收了笑,這趙掌櫃如何,和他們沒什麼關係,他們只要拿了酒回去開門做生意便是,於是收聲道。
“趙大掌櫃,期限已到,你們鳶飛樓的酒在何處?容小弟讓夥計們去取,拿回酒樓開門做生意,再耽擱下去,天就要大亮了。”
“就是呀在呆下去,酒樓還做不做生意了!”
“就是就是。”不斷有人附和。
趙掌櫃舔了舔乾涸的脣角,幾乎有些招架不住。
今天府城和鳶飛樓簽了訂單的酒樓掌櫃幾乎都來了,本來這種小事派夥計來一趟就成,但這元合酒這段時間在府城實在是太出名。
又是第一回,掌櫃們都不太放心,就該來的都來了。
趙掌櫃嚥了嚥唾沫嗬嗬,乾笑了兩聲,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做生意也不用那麼着急嘛,難得有機會齊聚一堂,不如進來鳶飛樓歇歇?”趙七的臉色不太好看。
在場的衆人哪個不是人精?
看到趙七這幅模樣,相互對視一眼,便覺出不對了,他們都暗自思量着。
“你別給我扯這些有的沒的!簽了合同,交了定金,到了日子!爺的酒呢!”
其中一個脾氣比較火爆的掌櫃沒忍住嚷嚷着開口。
有了出頭鳥,其他的掌櫃也都不在思忖,紛紛開口應和着一致看向趙掌櫃。
趙掌櫃裡衣已經被冷汗浸溼,腳都在打顫,幾乎站不穩。
他嘴角哆嗦着,看向門口圍過來的衆人。
“各位稍安勿躁!莫要讓人家看了笑話,咱們進來慢慢談。”
鬧了這麼久,天光已然大亮,鳶飛樓周圍往來不少行人皆都側面看向這裡。
周圍百姓的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張員外站在門後深吸了一口氣,平日的大財主,現如今竟然連頭都不敢出,屬實憋屈……
圍在門口的衆人聽到了鳶飛樓掌櫃的話,眼中都流露出不屑的神情。
“切!老子名正言順的上門取酒怕什麼笑話!”
平日裡出手闊綽的趙掌櫃對着這些表面的同行,還有平日裡瞧不起的平頭百姓,幾乎要看哭了出來,臉漲的通紅。
衆人見到他這樣,紛紛不可置信。
心中也猜到了七八分,臉色也越發不好看。
這趙七該不會是收了他們的銀子不辦事吧?當他們傻呢,今天不交出酒來,這事不能算完就!
“誒!您老可別這樣,我們正大光明的拿着訂單取酒怎麼整的和我們上門欺負了您一般?快將酒拿來,不然……”
火爆脾氣掌櫃話沒繼續往下說,衆人卻都知道他的意思,紛紛目光灼灼的盯着趙七。
躲在門後的張員外暗自咬了咬牙,這老匹夫!
仗着自己財大氣粗,打着性格好爽的幌子,實際上比誰都精!
似有感應般,火爆脾氣擡頭,朝着鳶飛樓大門後看去。
他生得高大,和旁邊普遍瘦弱圓潤的掌櫃們極其不同,因此視野極佳。
此刻他大聲一吼:“張員外!你躲在那裡幹嘛呢!”
他們這些人在外面繞了這麼久,早已沒有了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