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茸這次採的比上回還多,賣了將近一兩銀子,程時年早有準備拿繩把銅錢一一從中間的小孔給串起來,方便拿用。
程元卿暗歎古人智慧的同時,把錢接過來小心的藏到自己的裡衣裡,眨着無辜的杏眼和爹爹講:“我來裝着吧。”
程時年看着已經被小閨女收起來的銅錢,有些哭笑不得。
“你還怕爹把銀子亂花了?”
“我不怕爹爹亂花,不過以前爹爹的銀子都給了爺奶,我和阿孃姐姐,都用不上,還有我們在家裡吃的也最差!”
老屋吃飯是男女分開的,雖然人口不多,但是程老爺子和程時匯要去地裡,一般飯做好了,都要讓他們先吃口熱乎的,等他們走了之後,大竇氏在領着媳婦孫女們吃飯。
唯一心正的程老爺子不在,大竇氏爲了拿捏兩個兒媳,時常在吃食上動手腳,每個人都要按她的分派吃飯,就連吃多少,吃多久都得聽她的。
作爲一向不受她喜歡的二房女眷,日子苦不堪言。
這點程時年在過去是想不到的,老實善良的秦氏也沒有反抗過,這下被小閨女點出來,程時年突然覺得當初自己不應該對妻女在老家的生活不聞不問,當然他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沒想到而已......
"我們元卿長大了,松茸也是你採的,能給家裡賺銀子,管銀子也不差什麼,爹爹讓你拿着,不過咱們還得去買家用。"
程時年心裡對閨女又愧又羞,覺得閨女大了又能幹,好像讓她管着自己賺的錢沒什麼麼。
“我想着呢爹!咱們快走吧,趁着還有時間,多逛幾個店!”
因爲分家的時候什麼也沒分到,新家現在可以說是要什麼沒什麼,從鍋碗瓢盆到衣裳被褥,真的不是在一個地兒能買全的,得虧松茸賣得了銀子,否則生活質量又要下降了。
父女二人先去雜貨店,挑了一口鐵鍋、一把菜刀和一個鍋鏟,另外在程元卿的堅持下還買了不少筷子、木盆、碟碗,最後店家看他們實在拿的多,送了一套看着有些粗糙的茶壺茶杯。
程元卿本來是想買一套的,不過有白得的就更好了,她謝過掌櫃的,把東西放在鐵鍋裡,一手就輕鬆提起來。把雜貨店的掌櫃的看的張目結舌。
“哎呦,這小娘子的力氣可真大。”
“丫、丫頭,你別閃着腰?”
程時年也有些驚訝,印象中小閨女一直很柔弱的好不好,怎麼這麼輕快的就把實心的鐵鍋和一堆東西單手拎起來了,而且還晃啊晃的,好像一點不覺得重。
程元卿是真的不覺得有多重,但看周圍人驚訝的眼神,可能都沒想到自己這個小身板能拿起多重的東西,她想着就有些得意,力氣大好,她還要多多鍛鍊,讓力氣更大些!
“我沒事,比這還重的我也能拿!爹你可別小看我!”
“爹是怕你累着!”
話雖如此,程時年還是把最重的鐵鍋接過來自己拎着,有人疼當然好,程元卿覺得無論如何自己投身到這裡,有真心疼愛她的父母家人,已經很知足了。
等他們把集市轉了一圈,程元卿幾乎每家店都進去過才滿意,收穫也是滿滿的,除了一堆廚具,還買了鹽巴、豬油、三大袋黍米,還有兩牀新被子,這可是很奢侈的東西了。
村裡人大多家家都有舊被面,一套新被子大多是嫁閨女時嫁妝的一部分,不過程元卿實在受不了蓋那些多少年的陳年舊被,就不打算問村裡人買舊被子,咬咬牙給爹孃買一牀,她和姐姐蓋一牀。
程時年也不懂這些俗物,閨女想買,他覺得家裡沒有,想也不想的就點頭,要是秦氏跟來的話,恐怕還會不捨得。
如願以償的買到了所有必要的家用,離跟李伯約好的回程時辰還有段時間,程時年就提議去酒樓看看。
之前大竇氏收了馬家的五兩定金,程時年在城裡想盡辦法也沒借到銀子,最後還是酒樓車掌櫃夫妻施以援手,也沒有說讓他償還的話,這個情他一直記着,而且他一直打算等自家日子步上正軌,就先得攢錢把這銀子還了。
分家後第一次進城,他想去和掌櫃的夫妻說一聲之前的事情已經了結了,也去道聲謝,程元卿對掌櫃的夫妻都很有好感,路過小吃攤又稱了兩斤炒花生,他們現在買不起謝禮,表表心意還是可以的,總不能空手去。
結果等他們來到酒樓門前,發現大門緊閉,看樣子已經關張了。
程時年看着緊閉的大門嘆了口氣惋惜說道:“看來掌櫃的還是沒能撐下去,之前生意不好,他們也爲難。”
他在酒樓當賬房做了好幾年,掌櫃的多有照顧,除了僱傭關係之外,他們私交也不錯,看到酒樓關張,程時年心裡澀澀的。
“酒樓關着門,不代表裡邊沒人呀。”
程元卿覺得這一間酒樓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掌櫃的夫妻就是要把店盤出去,也沒有那麼快。
她翹着小腳敲了好多下門,屋裡並沒什麼反應,她又不死心的透過門縫往裡看,黑漆漆的也看不到什麼,纔打算要放棄了,酒樓裡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響後,大門竟然開了。
開門的正是車掌櫃,程時年一見老東家,有些激動,倆人互相打着招呼進了門。
一進門,程元卿就見平時擺放的桌椅板凳已經摞在一側收好了,看樣車掌櫃是真有關張的打算了。
張氏和車掌櫃熱情的招待了程時年父女,程元卿把花生拿出來,張氏打了幾兩酒,四人圍桌而坐,除了程元卿,每個人都倒了一杯酒。
程元卿聞着淡淡的酒氣,想這酒的度數應該不高,纔想偷偷喝爹爹一杯,就被張氏一把抱在懷裡攔住了。
“小孩子家可喝不得,要鬧大紅臉,嬸子給你倒水喝。”
程元卿不好意思的笑笑,心想我已經是個大人了呢,早就不知道喝過多少回酒了,況且這酒的度數還真不高,聞着有些像是現代的米酒。
車掌櫃和程時年兩人一邊喝着酒,就這花生說話,程時年把分家前後的事和老東家說了,畢竟當初他們借銀子,多少也知道些裡頭的始末。
聽完後車掌櫃就感慨道:“事情處理完了就好,你在外辛苦這麼多年,爲的不就是兩個閨女,咱們元月是個有後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