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有張趙氏和文陵勸着,藍氏和安平多少躺下了。至沒睡,那就不知了。?
文陵則在樂淵屋裡湊合了半夜,等天一亮,便出去了,他要幫安平集人去。?
安平也早飯沒吃就出去了。?
兩人前腳剛走,楊世仁後腳就來了。?
他眼上的烏青還在,但胳膊似乎好了,活動自如。?
只見他滿面的焦急和不滿:“昨兒不是說一有消息就跟我說嗎?昨夜安平叔回家了,咋沒人來跟我說一聲兒?情況咋樣呢?”?
就怕他提這事再觸了藍氏的心傷,楊世仁一進門就被樂清拉到了院子一角,悄聲的道:“你小聲些!我娘昨兒落了大半日的淚,又一夜未睡,現在剛睡着呢!”?
“哦,呆會兒我進屋去安慰兩句。”楊世仁立馬壓低了聲音:“情況咋樣兒了呢?”?
“沒追回來。我爹今兒一早回張家村集人去了,打算帶人上朱府搶人去。”?
“嘶······”楊世仁像是早就料到這事,擰着眉毛細細的思量了一會兒,擡頭道:“樂雲不能落到那個朱府手裡,他們要拿她怎麼樣還不知道呢,再說,我這······這樣吧,我這就回家去集人,家裡多少還有些家丁,點好了數我再來。”?
“嗯。”樂清點點頭,楊世仁便扭頭跑出去了。?
集那麼多人,但願不會出大事吧……樂清憂心忡忡的,剛要回屋,院外傳來張明亮的罵聲:“你個慫蛋,當時你不是在眼前嗎?咋能叫樂雲被人擼走那?!!”?
楊世仁沒回話,只是“咚!”的一聲,手捶在牆上的聲音。?
“連個人都守不住,你說你還好乾什麼?”院外繼續傳來張明亮的罵聲。?
樂清心道不好,趕緊跑出去。?
只見張明亮在院子西頭徐四罐家門口截住了楊世仁,正鐵青着一張臉質問他。徐四罐家的老婆孩子一大堆正湊在門口·瞧熱鬧。?
楊世仁的臉更加鐵青,一手搭在牆上,垂着頭,一副自責的樣子。?
“明亮哥。”樂清趕緊上前·拉開張明亮:“這時候了,你就別問世仁哥的罪了。當時我爹他們都在呢,也還是沒把人追回來,倒是有不少人受了傷。怪只怪,對方帶的人太多了。”?
“清兒,你娘還好吧?”張明亮瞪了楊世仁一眼,免強朝樂清露出個笑。?
“哭了大半日·又一夜未睡,現在剛睡下。”爲了不叫徐四罐家的瞧笑話,樂清將兩人拉至院子裡頭,悄聲的:“我爹集人去了,要帶人上朱府搶人。世仁哥正要回家集人去呢。”?
“那你還不快去?”張明亮毫不客氣的又斥一聲,楊世仁鐵青着臉走了。?
“清兒,叫你娘不要擔心,人總是會尋回來的。我這就回家去幫安平叔集人去。”張明亮見楊世仁走了·又跟樂清說了兩句,也扭身走開了。?
樂清回到院子裡,提起掃帚想掃掃院子·院子卻已經被張趙氏帶着秋菊三人早早打掃過了,乾乾淨淨的,連魚池那邊的雞和豬都餵過了?
她只好擡腳走進了屋,回了自己跟樂雲的小裡屋,坐在炕上失神。?
炕頭還擺着樂雲用的小笸籮,裡頭是碼得整整齊齊的各種顏色的線,還有紮在小棉包上的大小不一的繡花針,出事之前,樂云爲了能在繡賽上得個名次,幾乎是日夜都抱着這隻小笸籮·現在卻······?
炕尾的小木箱裡放着樂雲繡好的幾個荷包,是給樂淵和樂臻準備的,每每瞧到新花樣,她總愛給兩個弟弟備一個,現在已經攢到了十來個,還有給樂清做的絹花·繡的手帕……她穿的衣服還整齊的疊在衣櫥裡······?
看着看着,樂清不禁又想起自己剛來時,姐姐跑到鎮上給自己弄米飯吃,她不捨得吃白饃全留給自己,修林幾個欺負她時,姐姐跑上去將人揍了一頓……想着想着,淚如雨下。一定要把姐姐搶回來!!?
安平手下本來就有管家加長工五六個人,再加上大斗得順新水幾個要好的兄弟,又從張家村喚上了幾個同族的青年後生,浩浩蕩蕩集了二十來個人。楊世仁從家裡數了十來個家丁,張明亮帶了五六個與他一般年紀的小青年,文陵以私人名義掃呼了幾個兄弟,林林總總加起來,也有四五十號人。?
這裡頭,沒有張安民。?
他本來聽說了樂雲被搶走的事,是想跟吳氏去安平家裡安慰幾句,討個好人兒的。但一聽說安平要集人去朱府要人,就嚇的在家裡關門當起了烏龜。?
不過多他一個,少他個的也無所謂。?
安平打算下午在家裡準備一下傢伙什兒,明日天不明就僱車去洪縣?
馬車僱的是那種大棚的,裡頭能擠下四五個人,總共僱了十輛馬車,浩浩蕩蕩的往洪縣出發而去。?
整個洪縣是由兩條大馬路呈十字型貫穿,像是一塊平地被分成四份。南邊靠西的是集市區,小商小販的聚集地,也有乞丐流民混跡在這裡,魚龍混雜,是貧民的安樂居。南邊靠東的則是一片繁華商業區以及娛樂場所,多是一些比較上檔次的,一般富戶才能進入的場所,也有一些更加高檔的,只有大戶人家才能出入的地方。?
北邊靠西頭的是一片民宅,一般平民都住在這裡,住宅區密密麻麻,多是低矮的小平房。而北邊靠東頭的那片兒,當街是洪縣府衙,裡頭是富人的住宅區。這裡又被平分爲兩部分,靠近外面的那部分住的是普通富戶,靠裡的那部分住的則是整個洪縣裡數得上名號的大戶和官老爺們。?
由藍文陵帶路,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進了洪縣,氣勢洶洶的往朱家大宅奔去。?
早有小廝給李玉娥報了信兒,等安平一行人到了時,朱家大門緊閉,連人影兒都不見一個。?
“李玉娥!你給我出來,你快把樂雲還給我!!”安平上前‘啪啪啪,的拍着門,忍不住怒吼。?
“姐夫,她怕是收到了信兒,躲起來了。”文陵上前勸他:“咱先別喊,得想想轍。不然就這樣喊啞了嗓子,人家估計連聽都沒聽見。”?
“死女人!!”安平恨恨的捶了兩下門,正要回頭跟衆人商量對策,哪想到門裡竟傳出聲兒來:“哼,好不知死活,竟然尋到這裡來?!!”正是李玉娥的聲音,伴着丫環好心的勸慰:“夫人,您仔細氣壞了身子,跟這幫人,不值得。”?
聽見李玉娥的聲音,安平登時瞪圓了眼睛,上前在門上來了一腳:“你個死女人,啥事兒你也敢作哩,快把樂雲還回來!”?
李玉娥輕笑,聲音裡透着無盡的諷刺:“張安平,你算是個什麼東西,跟我要人我就要給嗎?樂雲是我的女兒,你也養了十來年了,也輪到我來跟她敘敘母女情了,怎麼?你還想霸住她一輩子呀?”?
“你還有臉說!!”安平憤憤的:“當初你拋夫棄子,自己個兒跟人跑了,你自己做下這麼不要臉的事,害得樂雲在人前都擡不起頭來,這時候你又好意思說這些個!!!”?
“哼哼,就你那樣的窮泥土巴子,哪個跟了你,哪個算是倒黴。那個藍文娟就是個窮苦命,纔跟了你。你們一對兒窮苦命,我不能叫我閨女也跟着你們受苦。”李玉娥的聲音裡透着絲怨恨:“爲着樂雲的事兒,我吃了你們這對窮酸人的苦頭還少嗎?也算是你聰明,這回帶了這麼多人來。要是你隻身前來,我不找人打的你滿地找牙怎麼能解了我的心頭恨??!”?
安平氣的仲腳就踹門,文陵忙把他拉住,叫人拖到後頭去,開口道:“我勸你趕緊放人,要不我們這麼多人,可要強行開門,進院帶人了!!”?
“哈哈,這又是哪根蔥?”李玉娥好笑的道:“你要是敢弄開我的門,我就上官府裡告你們去!你們這一大幫子人,全得進去吃牢飯!!哼,趕緊滾回去吧,樂雲是我閨女,誰也搶不走,誰也別想搶走!!”?
“朝廷新律令,被休之妻無權再回來爭奪孩子,如有違者,罪輕則入牢三十日,重則大板三十,入牢三年。”文陵清朗的聲音迴盪在寬闊而安靜的小道上。?
李玉娥根本不信:“少在這胡言亂語,我們有血緣關係,誰也改變不了!!你們這些窮的發酸的泥腿巴子,窮出力的,不要再在我門前髒了我的門,都滾,都快滾!!”?
“死娘們兒”安平忍不住罵了一句,人往門上狠狠一撞:“再不開門,我帶人把門撞開!!”?
李玉娥嚇了一跳,聲音慌張起來:“你,你瘋了!哼哼,我告訴你,你們來前,已經有人去報了官,估計現在官爺正往這趕呢,你們要是敢亂來,就等着吃牢飯吧!!”?
說話間,小道拐口處齊刷刷的跑過來十來個穿戴整齊的衙役,朝着擁擠在朱家門前的衆人呼喝:“做什麼的!!不許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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