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漸漸撩開,天色將亮,弦子的房間內還亮着燈光,微弱迷濛。
黑檀木桌案上,放着一壺酒,白釉酒杯裡斟滿了暗紅色的酒液,坐在案前的弦子手捻酒杯,閉上微醉的眼睛,那紅色的酒液便從他的脣角溢入他的口腔中。
一杯一杯,往往復復,弦子就像厭倦清醒,故意將自己灌醉一樣。
“羽芊雀,原來你真的沒有死......你裝扮成男子,來我斂紅妝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也好,這也算你自己送上門來的!那就別怪我辣手摧花了!”
弦子深邃雙眼眯緊,手指稍一用力,白釉杯子就碎成了兩半。
灰色的毛鼠蜷成球狀,趴伏在弦子膝下,聽到瓷杯破碎的聲音,動彈兩下,也沒有睜開睏倦的眼睛。
“來人!把小寶找來!”
......
羽芊雀見弦子,心懷忐忑,尤其是這個時間,天都還沒有亮,也不知道弦子找她做什麼。
小褐哧溜哧溜地爬過來,朝羽芊雀甩尾巴,羽芊雀給小褐傳暗號,必要情況下,讓他去求彧子公子救她。
門是開着的,羽芊雀走進去的時候,木門驀地關上。
毛鼠不知是被木門關閉的聲音嚇醒,還是因爲羽芊雀帶來了晨霧的氣息,又變成了驚覺的狀態,“吱吱”亂叫,原地轉磨。
之前,毛鼠看到羽芊雀興奮,她以爲毛鼠鼻子靈敏,聞到了鵝糞的味道,沒想到自己沒帶鵝糞,這毛鼠也有如此強烈的反應,那會不會是因爲它認識自己......
金絲檀木柱、羅曼紗帳、窗卷流蘇、銅鏡妝臺......這個房間不在斂紅妝的金色大殿內,而是獨立一間,聽小樂說,這是弦子平時休息的臥房,沒想到,室內的佈置竟然和毓秀閣一模一樣......
看到那個大大的銅鏡,羽芊雀甚至想起了曾經小桃和絃子爭搶照鏡子時候的情境......
當時,小桃弦子南星北斗四個人住在毓秀閣裡,南星北斗喜歡鬥嘴,而小桃弦子則喜歡“鬥美”。
他倆總想爭奪源羽後宮裡最美的公子,所以,銅鏡就成了他們倆最常爭搶的東西......
弦子不是恨自己嗎?讓那些“演員們”把自己演成飽受欺凌的形象,那他把毓秀閣搬過來又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因爲懷舊麼......
......
一小嘬銀粉撒下,毛鼠立刻安靜下來,弦子紫霧一樣的身影出現。
他的頭髮沒有梳髻,而是披瀉而下,將棱角分明的臉遮擋了三分之二。一雙深邃的眸子在髮絲後閃着灼亮的光,室內無風,但他的紫衣卻在蹁躚舞動。
弦子的身材在男子中算是高而健的,在瘦小的羽芊雀面前,頗有一種泰山壓頂之勢。
“你......來了?”
弦子深沉的聲音傳來,羽芊雀只感覺後脊背直冒冷汗,但她還是鎮定問:
“弦子公子找我有事嗎?”
“有!”
弦子話音未落,室內的燈火忽然熄滅。
羽芊雀心頭一凜,趕緊後退兩步,但她沒想到,弦子的動作會那麼快,快得不是移動,而是變幻。只在眨眼的功夫,他就擒住了她。
羽芊雀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很快被抵在木柱上。
......
都說黎明之前是最黑暗的時刻,一點兒不假。尤其是對於此刻的羽芊雀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