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除了這一處最大的血口子外,臉上還有幾處小些的血囫圇,估計是被陸秦氏的指甲撓的,直接泡了藥水清洗,又將臉上血漬洗乾淨。
陸雲軒這才睜開眼睛,看着彩雲小臉蒼白地望着他,眼中滿是擔憂,忽然想起之前屋裡傳來的驚呼聲,連忙道:“請薜先生給我媳婦看看,她受驚嚇了。”
一旁端着水盆的林蔡氏連忙將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不只是受到驚嚇,還有憂急昏倒的情況。
陸雲軒一聽也急了,急忙起身抱住彩雲,連聲道:“我沒事兒,一點小傷,不礙事兒。”一直在忍淚的彩雲這才“哇嗚”一聲大哭了起來,緊緊抱着陸雲軒,哭得不能言語。
“心裡的悶氣發出來就沒事兒了。”薜醫生見狀不但不勸,反而鬆了一口氣,便開始開方子,給陸雲軒的藥方,還有給彩雲的壓驚藥。
他一邊寫一邊嘀咕:“還好雲軒媳婦已經生了,出了月子,不然可沒這麼輕鬆收場了。”
大家一聽頓時明白,若彩雲還是孕婦,月份淺怕孩子就保不住了,月份大保胎安神下藥也會複雜許多。
月子裡受了驚、悶了氣也很容易傷身、傷神,影響就是一輩子的事兒了。
此刻堂屋裡坐的坐、站的站,都是剛纔被驚動的附近鄰居和同族裡長輩。此刻都沒有議論這件事兒,只是拿鄙夷的眼神去看向門口。
剛纔陸秦氏被大家無視了,所有人都在擔心陸雲軒的傷,誰也沒有理睬她,甚至沒有罵她一句,連最煩她的六叔陸行廣連瞪眼都沒賞她一個。
她就這樣孤零零地站在院子裡,任冷風吹着,雖然感覺不到冷意,但心裡卻一陣陣發涼,一陣陣絕望。
堂屋裡,薜郎中開好藥方,本來想替彩雲把個脈,但她的情緒還是很激動,只得放棄。
可是當他想爲陸雲軒再檢查一下其它傷處,見他們小夫妻仍抱在一處,不由搖了搖頭,便坐在一邊等待。
聽陸雲逸哽咽着說起事件經過,越聽越是生氣,這都什麼人喲,整個山北鎮怕也就這一家,再無分號了。
過了一會兒,薜郎中見彩雲情緒穩了些,便朝玉伯孃作了個分開人的手勢,又作了個拿脈的動作。
玉伯孃點了點頭,便走過去說道:“彩雲啊,別哭了啊,這事兒咱們陸家長輩一定替你們作主,你別多想,先緩緩情緒,讓薜先生給你拿個脈啊。”
陸雲軒一聽連忙鬆開彩雲但沒放手,扶到椅上坐下,再摸摸她的頭,柔聲道:“啥也不要想,先慢慢呼吸。”
等彩雲慢慢平靜下來,把了脈後,薜郎中又在方子上添了兩味有利脾、腎的藥和太子參少許。
這纔開導她:“雲軒媳婦也不要想太多,如今你爲陸家添丁,相夫教子纔是你的本份,其它事兒就讓雲軒去處理。”
陸雲軒心中一緊,薜先生的意思,是彩雲被這些事兒傷害到,一直擱在心裡自己難受嗎?以彩雲的性格,她肯定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只是此刻在人前,他也不好說什麼,只是擡手手掌再次摸摸她的頭,這是他們之間常做的動作,代表他千言萬語的一個寵溺的動作。
“夫君,我沒事了,如今麒兒已出生,我沒什麼好擔憂的了。”彩雲感受到他的心意,擡頭朝他微笑。
陸雲軒差點淚崩。這丫頭以前一直在這種怕孩出事的擔憂中度過的吧?
而他卻因爲孝道一直忍耐着,想着再忍忍,孃的氣消了就好了。他忽略了她的感受,忽略了她每天在他不在身邊時以怎樣的心情做家事兒。
“二伯、六叔,這次我不會再妥協,我自己怎樣都好,但是雲逸不能被這麼毀了,我的妻兒不能繼續受這份委屈!”
陸雲軒紅着眼眶看了一眼蹲在門檻上又抱着亡爹靈位的弟弟,轉而看向陸二伯和陸六叔。上回因爲秦家舅舅和秦氏示弱,他才選擇了妥協。
而這次,即使由他一個人揹負一切罪名,他也要把這家宅安穩下來。
他將自己的想法再說了一遍,這次沒了院子相隔,每個人都聽得很清楚,包括爲他把脈的薜郎中。
“出兩千兩給娘改嫁會不會有點多?”玉伯孃憂心地問,“據我所知,秦氏交給你們的家帳數目就不對,當時帳目是一千八百多兩,實際沒有吧?”
也就是說,兄弟倆根本給不出這兩千兩。
“……我會找岳家借錢,以後私塾出了錢再慢慢還上。”陸雲軒垂下眸子說道。
雖然三嫂給了彩雲寶寶棉衣的生意,如今仍在供貨,讓他們賺了不老少,但現在絕對不能說出來,不是小氣,而是到時局面更加控制不住了。
以陸家目前的境況,兩千兩算是掏盡家底了,除了這宅子和私塾,還有在陸家莊的十畝祖田,就算是一乾二淨了。
掏盡家底出門,秦氏能消氣了吧?
儘管鬧成這樣,他作兒子的,還是希望娘能開開心心地改嫁,以後不要再這麼鬥氣,後半生能有個安穩的依靠。
這裡正說着銀錢的事兒,突然袁三娘在外面一聲驚喊:“秦氏鬧上吊了!”
堂屋裡的人一聽立刻往外跑,終於有人忍不住罵秦氏渾到家了。 彩雲心驚肉跳地站起來,小臉蒼白腳步不穩地也要跟過去。
陸雲軒一把摟住她,哪裡還顧得上看傷呢,將她緊緊護在臂彎,給予她無聲的安慰,一起往上房走去。
上房屋門緊閉,袁三娘正用力撞門,但她一個婦人哪裡撞得開?
林蔡氏讓她盯緊秦氏以免又鬧新花樣,她見秦氏進了屋以爲要歇着了,結果就看見窗影子情形不對,又辨認了一下,知道是要上吊,這才大喊起來。
等她去推門根本推不開。
最後是陸行廣走過來一腳踹開了門,大家涌進去,就看見內室搖曳着燭火,秦氏解了腰帶懸在樑上,一隻几凳被踢翻在地。
這次她不聲不響回屋上吊,看來是鬧真的了。她甚至沒有因爲呼吸困難而踢打雙腳展示最後的求生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