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是並不肥沃的新地,但經過大力投入,第一批麥子就算不多,也應該不會少吧?三月初的冰雹又折了一些,但五千畝地擺在那兒,本身又是免稅的。
因此,她立刻想到城西那幾座至今還在閒置只住了一些小廝的院子,可以用作倉庫存放糧食。
福緣食府的管事、小二、小廝多,方府也快住不下了,又不好轉移到小方府,因此年後就把城西的院子安置上了。
五月十六早上,有人歡樂有人愁。
方子湛心想,安瑤丫頭終於要回家去了,他終於可以和小七兒親近一些了。
可是趙安瑤從跟他們跑步開始,眼睛就紅紅的,一副隨時要哭出來的表情。吃早飯的時候也一直低着頭。
方小福自然知道她在難過什麼,可儘管她無數次保證,最遲明年一定上京城去找她玩兒,仍是哄不好她的心情。
看着如此依依不捨的姐姐,趙君睿也無數次地嘆氣,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看了方子元一眼又一眼,再三提醒。
“方大哥、方二哥、方三哥,你們今年參加鄉試之後就去京城吧,就在京裡上太學好不?我姐明年及笄了,你們一定要來呀。”
三兄弟面面相覷,最後由方子健說道:“不管考不考試,我們明年一定會去趟京城的。”
自從知道小七兒身世後,他們兄弟幾個私下已經商量過了,今年全部參加鄉試,考不考得上沒關係,給自己一次機會,明年的會試就不參加了。
明年,三兄弟將全力在經商開鋪的事情上,而不是上什麼太學。
吃完早飯,趙安瑤回屋收拾自己的東西,終於忍不住哭泣起來。
方小福站在屋外很是無奈,轉身狠狠瞪了方子元一眼。方子元撇撇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小睿,你也回屋去收拾一下吧,雖然也沒什麼行李。”方子健直接將想進屋安慰姐姐的小少年給拎走了。
“小睿,回頭去和你同窗道個別啊,我也過去看哥哥回來沒有,說幾句話,三哥,咱們走。”方小福立刻說道,不再看方子元,而是拉着方子湛朝外面走。
彩雲抱着麒兒本要過來安慰一下心情難過的趙安瑤的,卻讓陸雲軒將母子兩個一起抱住,回了自己那屋還關上了門。
“夫君?”彩雲不解地看着陸雲軒將她放到炕上坐下,又朝門口看了看。
“傻丫頭,除了你二哥,沒人能哄好她的。”陸雲軒卻搖了搖頭,也在炕沿坐下,伸手逗着兒子玩兒。
彩雲這才反應過來,不由吐了下舌,也陪着麒兒玩起來,不再操心對面的情況。
大家一走,屋門口就只剩下方子元了,他垂眸沉默了一會兒,就回方子湛屋裡,躲在窗後偷看的方子健不由蹙眉。
“方二哥他……”趙君睿正要垮下臉,忽又目光一亮,“他、他出來了。”
“噓!”方子健示意他不要出聲,免得被聽見了。趙君睿連忙捂了自己的嘴。
方子元此時心裡也挺緊張的,壓根沒注意到東廂這邊的動靜,而是悶頭推開了方小福的屋門,然後反手關上。
“喏,你今年的生辰禮物。”
趙安瑤正低頭抹淚,一對精緻的白玉鐲子出現在眼簾,一隻修長溫潤的手掌讓她心頭一緊,頓時臉紅起來。
“這鐲子……是去年你爹感謝我們、收留小睿、送的謝禮裡的,現在、送、送給你,你別、別嫌棄……”方子元也紅了臉,結巴地說道。
趙安瑤低着頭沒敢看他,但咬了咬脣便伸出了右手,窄袖下露出半截嫩白秀氣的手腕。手腕伸到方子元面前。
雖然沒有說話,但方子元卻勾了勾脣,便將手中這對鐲子套上她的手腕。不可避免地握住了她的手。
雖然在過去的幾個月裡總有無意中異常親近的機會,但像這般正式牽握住她的柔荑,還是第一次,心裡猛然如電擊過,顫動不已。
無數次見過小七兒與老三手牽手,原來牽手是這般感覺啊……
不過他很快回過神來,連忙鬆開了她的手,後退一步“刷”一聲打開摺扇搖了搖。
“很漂亮,謝謝二哥!”趙安瑤也收回手,用另一隻手輕撫着玉鐲,順勢擡起了頭,淚珠猶掛在長睫上,臉上已綻開了燦爛的笑容,不過……
“今年你是提前送的禮物,明年生辰,你不能提前、也不能延後哦。”趙安瑤心心念唸的,是方子元能來參加她的及笄之禮。
“嗯,八月初二,我會提前過去,免得酷暑難擋,熱死在路上。”方子元慢悠悠地說道。
“噗。”趙安瑤失笑,轉而白了方子元一眼,嗔道,“二哥討厭。”
因爲心情甜美而使俏臉生嬌,眉目之間自有羞澀情意,方子元不禁晃了晃神,心底一陣嘆息。他這是栽了嗎?
“二哥明年會送我啥禮物?”趙安瑤看見方子元的怔愣表情,臉上紅霞更深了,摸着手鐲突然問了一句。
問完才反應過來有多失禮,頓時無措地又低下了頭。
“還早呢,讓我慢慢想吧。不過……肯定會用我自己賺的錢去買禮物,不會用這個、這個……”方子元說完又尷尬了。
他居然一再強調這禮物的出處,腦子被豬踢了啊!
“這個我也喜歡!”還好趙安瑤並不在意禮物怎麼來的,只要是方子元送的,她自然喜歡得很。
“呵呵。”方子元忍不住笑了起來,上前一步擡手在趙安瑤頭上拍了一下,聲音溫和得有些異樣,“趕緊收拾吧,一會兒文大哥他們就要出發了。”
“二哥……”趙安瑤一聽心頭又是一緊,眼中淚意又洶涌而來,順勢往前一撲就抱住了方子元的腰,將臉埋在他胸前悶悶地道,“我不想回去……”
人還沒走,她就已經在想他了,這一回去就是一年多時間,叫她怎麼熬啊。
“真是傻丫頭……”方子元輕撫着她的秀髮,到底沒有推開她,只是心底也生出幾許惆悵,不知如何辦好了。
兩人就這麼一個站着、一個坐着,輕輕相擁,誰也沒有再說話,室內流動着靜謐而異樣的氣息,越來越濃,似要將兩人包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