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守業看着一說就哭、卻完全沒有認錯意識的人,不由嘆了口氣,有些無奈。
“但是希望你能爲生你、養你的徐家想想,千萬不要再去同小七兒鬥氣了,就算她不計較,皇室也不會饒過你,到時恐怕就不是你一條命了……”
欺負一個公主,皇上不好問罪方家,難道還不能問罪徐家麼。說到底,方徐氏這樣,也是徐家養出來的。
“我沒跟她鬥氣!我已經很久沒有找過她了,如今我都呆在自己院子裡哪兒也不去還要怎麼樣?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啊!”
“當初她手下的婆子都可以打我,這事兒我也忍了沒有去找她理論,我嚥下所有的委屈連回了孃家都不能說一說,我也忍了。”
“因爲你說得對,我不想同方志義和離、不想讓他納妾進門,我只能忍,我只要他還有我就夠了,旁的我都不計較了。”
“如今在方家我啥也不管、啥也不問,我就過我的安份日子啥也不求了你還要我怎樣!是不是今兒有人跟你告狀說我壞話啊!”
方徐氏說着說着再也忍不住聲音大了起來,委屈到極致就暴發了。
“誰告你狀?誰說你壞話?”徐守業也生氣地吼了起來,“如今方家人都忙得很,誰有空理你?剛纔我生氣的是什麼?是你明明知道這麼大件事兒回來了卻一個字也沒說!”
“親家襲了爵!小七兒是公主!這麼大事兒你竟然若無其事當沒發生過!成天就知道自己最委屈,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說了又怎樣?不說又怎樣?”方徐氏也吼了回去,“讓你備上大禮去討好他們嗎!他們要真把你當一回事兒爲何不告訴你!”
“你!你這個蠢婦!他們不說是想還像以前那樣沒差別做親戚,是看得起我們徐家!可我們卻不能懵懂無知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
“就算方家是虛勳,可子湛會成爲駙馬,咱們徐家同方駙馬是姻親,你知道這背後的意義嗎!你知道這對於你二哥、三哥、四弟的意義嗎!”
“你知道這對於嘉寒、嘉寧他們的意義嗎!你知道這對於你自己兩個兒子的意義嗎!”徐守業氣得渾身發抖,長這麼大還沒有這麼生氣過。
就連徐老夫人都被震動了,看着這樣生氣的兒子和這麼犟嘴的閨女,第一次開始反思起來,她是不是做錯了?
“嗚嗚……”突然,徐老夫人哭出了聲,有了些悔意。
“我的倩兒啊,你大哥說得對,你不要這麼鑽牛角尖老覺得咽不下這口氣啊,如今的方家不是以前的方家,咱們不能小看啊!”
“咱們只是後院裡的婦道人家,不懂他們生意上的事兒、不懂他們官場上的事兒,可這俗話說得好,朝裡有人好做官,這道理你該懂的呀!”
“方家畢竟沒有那些多餘的人,志義品行又好、又能善待你,你又給方家生了兩個兒子,你該知足了啊。”
“婆婆還在,上邊還有兩個嫂子,她們也生了長子,這當家的鑰匙本來就不該交到你手裡,以前是娘錯了,不該教你這些東西啊!”
“娘!”方徐氏還是第一回看見性子驕傲的娘這般不顧形象地嚎哭,只覺心裡更痛,走過去跪在娘腿邊哀求道,“娘,我錯了,您別傷心了啊。”
“娘能不傷心嗎,娘一輩子要強,到老還在教你要強、要爭,把你教得這麼犟,是娘害了你啊……”徐老夫人拍着大腿依舊哭訴。
“娘……”方徐氏眼淚嘩嘩地淌了下來。
沒想到孃親爲了她的事竟這般難過,一切都是她的錯啊,要是她不那麼慪氣,娘也不會爲她這麼操心了。
“娘從來就瞧不起方家的泥腿子,要不是你執意要嫁給方誌義,娘是怎麼也不會答應這門親事的。娘疼你才由着你啊。”
“可是娘還是阻斷了你同婆婆、妯娌的相處,想盡最大的方便照顧好你。卻忘了教你怎麼在夫家相處,怎麼與他們打交道啊。”
“娘想保護你,卻害了你!讓你如今在方家沒有人望、沒有地位,大家都不同你交好,你就是當起了那個家,也管不了他們啊。”
“娘知道你沒有那威望,大家都不服你,卻還老在你面前說方家的閒話,說小丫頭的閒話,是娘挑起了你和她們的矛盾啊”
徐老夫人說到這裡大概是真後悔了,還是覺得痛心了,哭得更大聲。母女倆哭成一團。
“娘應該教你豁達些和夫家人相處,卻沒有教你,一切都是孃的錯,是娘沒有教好你!”
“娘,是倩兒錯了,是倩兒不該有那心思,還不聽夫君的勸誡,如果當初進京路上能聽從夫君的話,也不會有後面那些事兒了。”
“倩兒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一個童養媳也能踩到我頭上來!不甘心所有人都聽她的卻那麼小看我!不甘心我那驕傲的兒子也只聽她的啊!”
方徐氏痛心疾首,說出心裡的苦。
“我想看開的,我也不想變成這樣!可是一看到她在家中那麼得意,指揮這個、吩咐那個,連子元、子雅都那麼聽她的,我心裡就有氣,我忍不了這口氣!”
“那你現在能忍了嗎?甘心了嗎?人家童養媳原來是隻金鳳,給方家生了只金蛋啊!你一個小鎮上的千金,能同人家公主比嗎!”
徐老夫人抹了一把眼淚,哽聲看着閨女:“我的倩兒啊,雖說你是娘心頭的寶,可你畢竟是方家媳婦,一個婦人該有的本份還是要的啊!”
“娘,我知道了,我不會再這麼任性了。雖然我還是討好不了她,至少我不會再說負氣話去招惹她了,我也不會反對子元的親事。”
“子元明年二月初十成親,你當孃的可別把自己當看客,小心子元恨你一輩子,你逞了一時意氣,失去的可是一個兒子!”
徐守業這時也緩了緩情緒,再次開口提醒。如果不是老孃親突然醒悟過來教女,他早就氣得拍桌離開了。
他是教不了這妹子了,竟敢跟他對吼,他差點就不認這妹子了。就看娘自己能反省多少、又能教多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