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福聽明白了現在的情況,心底嘆氣。這是要開啓種田文裡的鬥惡鄰模式嗎?她一點也不喜歡掐架的好不好。
可是這件事總要解決,而且那劉杏花的兇狠,至今仍鐫刻在她腦海中,心有餘悸。現在又“見識”了她孃的潑功。
如果一味迴避,只會讓人家得寸進尺,以後見面機會還多,難道次次都要讓人家隨便欺負不成?
可眼下家裡沒個大人,只有兄弟和姐妹在家裡,又都是弱勢羣體,論罵論掐肯定沒有贏面。村長和耆老雖然是來講道理的,卻顯然也拿這等潑婦沒有辦法。
方小福艱難地撐起身子坐起來,四下看了看,沒有可作支撐的東西,她的腳崴傷了,現在還腫着呢,怎麼下炕走路啊?
她想喊人來扶她,喉嚨又痛得要死,也喊不出多大聲音。怎麼辦?
正着急時,就見到小秋推門進來,透過半開的門扇望見外面院子裡聚了很多人。她連忙請小秋幫忙找個什麼東西來給自己拄着。
方小秋是方子湛的小妹,年近十歲,平日與方小福的關係還不錯。立刻去尋可作柺杖的東西。不一會兒就找來一根吹火筒。
這吹火筒是農家廚房必備之物,一般是竹杆所制,長短几根,方便不同使用。
方小秋拿來的是最長的那根,約有一米二長吧。
方小福想了想,想起這長竹杆是她去年做出來的,方便夏天使用,不用靠竈塘的熱氣太近。夏天在竈下燒火總是太熱了。
不過現在卻是方便當成柺杖來用了。
“小七兒姐,你還是不要去吧,那些人好凶。”方小秋見方小福下炕穿鞋,有些擔憂地望着她,不想讓她出去。
“就是那些人太兇,我纔要去。”方小福忍着一身痛,將腳踩進布鞋裡,沒受傷的腳穿上了鞋子,淤腫的那隻腳只能半趿着鞋子。
她撐着吹火筒起身,身子半蜷曲着,有些狼狽。低頭看一眼自己的模樣,再看看手中泛黃的一米多竹棍,不由苦笑。
她現在可像個拿打狗棒的乞丐?
也好,到是與她心中的計劃相符了。初次鬥惡人,只可智取,不可力敵。
隨着門扇“吱呀”打開,方小福瘦弱的身子拄着吹火筒一步一蹣跚地往外走,院子裡的人聽見動靜紛紛回頭。
額頭上纏着白紗布,臉頰上的抓痕猶在,嘴角的裂傷已經止血,卻有些淤腫,不去看腳下一瘸一拐的慘狀,單憑這張悽慘小臉,就足以說明她的可憐。
原本喧鬧的聲音都停了下來,所有的目光都看着這個艱難前行的羸弱身影。
方子湛幾個大步走過來扶住她,有些不悅,但沒有出聲斥責。他知道,是他沒用,如果他能早點處理好這事情,她也不至於這麼辛苦地出來。
“喂,方小福,你何時受了這麼重的傷,這也太裝了吧?”劉杏花突然尖聲指責,“你想栽贓給我是不是?”
“哎喲喂,這小小年紀就學會栽贓害人了,小心天遣哪!”杏花她娘立刻接上一句,此刻她坐在地上,頭髮散亂,一身狼狽。
看來她就是通過這種自虐方式嚇退衆人的。潑婦常用招術罷了,對付這種人絕對不能被她牽着鼻子走。
“求求你,不要殺我!湛哥哥是我夫君又不是我的錯……”
方小福目光飛快地掃過劉杏花母女,突然露出恐懼神情,粗嘎的聲音艱難地自喉間吐出,小身子顫抖着倒向方子湛臂彎。
方子湛身體一僵,目光冰冷地射向劉杏花。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惡毒的女人!
“方小福,你亂放什麼屁!”劉杏花瞪圓了一雙丹鳳眼,生氣地破口大罵,如果不是方子健擋在前面,她就要衝過來撕打方小福了。
方小福將臉埋進方子湛臂彎,拽起他的衣衫用力擦了擦眼睛,眨了眨眼,感覺到溼意,這才轉回頭望向外面。
此刻只見她兩眼泛紅、眼淚盈滿眼眶隨時就要落下來,嬌弱的小身子似乎受到驚嚇,正在瑟瑟發抖,受傷的腳不能落地,正辛苦地踮着。
這弱勢模樣怎麼看都是楚楚可憐,惹人同情。而且方小福的傷勢,剛纔汪郎中早已詳說,大家也算是知情了。
於是不等方小福再辛苦開口,四周指責的聲音紛紛響起。
“方家小媳婦那是自小的姻緣,確實不是她的錯。要說錯,也是某些人,惦記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還這麼蠻橫,實在是無理之極!”
“就是,劉杏花,方家三郎已有妻室,你這麼糾纏也不是辦法,何況還對人家媳婦起殺心,更是要不得喲!”
“說起來,這劉家閨女也快及笄了,還是趕緊定個人家嫁了,免得又來禍害別人哪……”
“方家小媳婦可憐喲,被人惦着自己的男人,還被人打成這樣。要不是命大,只怕……唉,可憐喲!”
……
一時間議論聲、指責聲響成一片。方小福以最慘的模樣出場,就說了一句話,原本看熱鬧的人羣就加入了她的陣營。
何況劉杏花剛纔的反應,可不正是坐實了她的罪名?
就算杏花她娘繼續耍潑,又哭又嚎、又罵又鬧,四周的聲音也蓋過她的聲音了。
哼,戰鬥力強又如何?一人之力還能壓得過強勢輿論不成?
有了這強大輿論,村長也方便介入處理了。已不需問方小福被劉杏花打得這麼慘的源由、過程,只要這結果是大家有目共睹便成。
最後判定劉家賠償方小福醫藥費兩吊錢,還有養傷營養費一吊錢外加一隻雞、二十個雞蛋。如果不賠,就上報官府,告劉杏花惡意傷人罪。
今日之事有這麼多鄉鄰做見證,劉家想賴也不成。
由於劉杏花母女還在鬧,村長煩了,直接走到劉老實面前,要他拿句話。
劉老實也知道自家閨女理虧,只是婆娘太悍,他也不敢拿主意。當下老臉爲難地皺着,也不吭聲。
果真是個老實人,恐怕在家裡也是沒地位的。
方小福扯了扯方子湛的袖子,在他耳畔嘀咕了一句話:報官、吃板子、還要多賠一兩銀子的刑訟費,還有差人的辛苦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