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了天地拜高堂,夫妻對拜之後禮便成。
劉澤飛笑容滿面,有些激動地望着面前的人兒,雖然罩着紅蓋頭卻仍然能感覺出她的嬌羞和喜悅。
從現在開始,錦兒已是他的妻。這個認知讓他興奮不已,一時竟傻看着面前微低着紅蓋頭的新娘子,忘了下一個環節。
“送入洞房!”忽然,四周傳來整齊的一陣高喊,劉澤飛猛回神看過去,就看到一張張大笑的臉龐,原來這一聲是大家一齊喊的。
“大哥,還不快送嫂子去新房裡!”七歲的劉澤冬一臉嫌棄地大聲提醒,心裡默默吐槽,是不是成親就容易犯傻啊?
大哥這幾天就已經有些傻了,今天更傻。如果成親會這麼傻,他可不要成親了,他纔不要像傻瓜一樣地笑,像傻瓜一樣地發呆咧。
沒人理會一個小小少年郎的心聲,都在起鬨讓新郎官快點帶新娘子進洞房。當然,安頓好新娘子可要馬上出來。
拜完堂後就等着開席喝喜酒了,可不是紅燭高照、春宵一刻的時候啊。
聽着大家的調笑聲,劉澤飛早已滿臉通紅,這時候牽拜的嫂子也不管他們了,劉澤飛只好自己扶了蘇錦朝自己的小偏院走去。
“小心門檻。”劉澤飛溫柔地提醒着看不清路的蘇錦。其實蘇錦的視線在腳前是看得見的,只是紅蓋頭擋着上方的視線,看不見的是膝蓋以上的地方。
兩人慢吞吞朝洞房走,後面跟着一大羣小少年還有嘰嘰喳喳也充滿笑聲的小姐妹們。
在這古代的農村裡,都是兄弟姐妹多的人家多,大哥成親,一羣小蘿蔔頭們彷彿過年一樣興奮,隨處可見充滿喜悅的嘰嘰喳喳聲、呼朋喚友聲。
這樣的熱鬧,讓方小福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在農村裡見識過的那些熱鬧。不過農村婚禮熱鬧到恐怖的要數鬧洞房了。
那可是晚飯過後就開始的戲碼,一直鬧騰到夜深近凌晨時分,才放一對早已累趴的新人自由。哪裡還有精力春宵一刻喲,只怕早睡得跟豬似的。
不知道這時代裡鬧洞房是怎麼個鬧法?
沉浸在現代和古代差異情緒裡的方小福並未注意到,她的傻樂呵早已引起方子湛他們兄弟的注意。
“娘子,等我考上秀才,咱們也圓房吧,再拜一次堂。”方子湛突然湊近方小福耳邊小聲嘀咕。他們八年前是拜過堂的,不過只有自家人觀禮,形式也簡陋了些。
如今家境好了,可以將他們的親事辦得更隆重熱鬧些了。
“呃……”方小福頓時窘了,扭頭看他一眼,有些害羞地道,“拜堂可以有,圓房就算了,人家還小呢。”
拜託,她連大姨媽都沒來過,某人這是想啃嫩草啊。
怎麼着也要滿了十八歲纔好當新娘的吧?不過……蘇錦好像剛滿十五吧?唉,十五的姑娘正是一朵剛剛綻放的花骨朵兒,就這麼讓人給摘了。
說起來,彩雲也是十五嫁人了,如今還沒過十六歲生日呢,已經有了五個多月身孕了啊,要當孃的人了。
……方小福想到身邊這兩個活生生的早婚例子,身子不由一哆嗦,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你怎麼了?”方小福反應異常,方子湛立刻發現了,橫臂過來摟住她,關切地問,“怎麼哆嗦了?”
“我沒事兒,回頭再和你說。”方小福嗔他一眼,小聲解釋。如果她不解釋,只怕他要在這裡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小七兒姐、湛表哥快看,撒棗子了!還有桂圓啊!”劉澤華坐在打開的窗臺上朝裡看着,這時候激動地提醒着身後扶着他表哥表嫂。
“還有花生!我看見花生了!”王小菊也興奮地大聲道。
方小福和方子湛扭頭朝裡看去,才發現新郎已經揭了紅蓋頭,此時和新娘一起坐在牀邊,接受“撒帳”的禮儀呢。
五福婆婆在念叨着一些吉祥的話。因爲媒人是二祖爺爺他們,因此不可能像電視裡演的那般來個穿紅戴綠形象醜化的媒婆在這裡招搖了。
不過,又是祖爺輩又是村長的二祖爺爺安排了自家這麼多人來幫忙,不僅是盡了一個村長的義務,也是很給劉家面子的。
而這個面子的背後,自然還有老方家。
撒帳之後,新夫婦喝了交杯酒,蘇錦的大嫂端進來一碗餃子,劉澤飛接過來夾了一顆餵給蘇錦吃,蘇錦紅着臉張嘴接了。
剛嚼了兩下,就聽見一羣小兄弟們高聲問:“生不生?”
蘇錦猛然一驚,連忙回道:“生!”
她說完就覺得腦子裡“轟”地一聲如綻開的煙火,頭垂得快埋到腿上去了。羞死人了啊!
在大家哈哈的大笑聲裡,劉澤飛也傻笑着吃了一顆餃子。於是同樣的問題和回答再響了一遍。
方小福在窗外看着這場熱鬧也覺得好笑,這古代的婚俗可真是有趣呀,處處皆吉祥喜慶的諧音環節,古代勞動人民的智慧可真不是蓋的。
她忽然扭頭朝身後三人溜去一眼,三人皆奇怪地瞟了她一眼,卻見她似笑非笑地道:“澤飛表哥好像只有十八歲呢,蘇錦嫂子才十五歲。”
“……”所以呢?
方小福卻沒有再說了,泰然自若地轉回頭繼續看新房裡的熱鬧。
方子元和子維相繼撇了撇嘴,只有方子健有些驚悚了,小七兒這是幾個意思啊?難道在提醒他也是十八歲,也要找個十五歲的媳婦了?
新房裡看新娘,就像看世間一道最美的風景。已經被掀了紅蓋頭的紅娘不用再傻坐着了,她是可以在新房裡隨意走動的,只是不能出新房門。
這到是和方小福認知裡的習俗不同。新娘不是應該罩着紅蓋頭冷清清坐牀邊,一動不動到夜裡等喝得醉醺醺春風得意的新郎來挑紅蓋頭的嗎?
可是這個新娘卻已經完成一部分儀式,成爲正式的劉家新婦了。而且正笑吟吟地和圍在面前的小兄弟、小姐妹們說話呢。
當然,主要是大家說,她含笑聽着偶爾說兩句罷了。然後,孃家大嫂和妹子將準備好切成了小塊的芝麻片糖拿出來,一人分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