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那幾個孫女帶着她們的夫婿和閨女一起搬過去,對外就說進城裡找活兒,在你們方山村租個院子住個一年半載,活兒做完再回家。”
這樣就不用擔心誰泄露秘密了,知道秘密的人都住到了方山村,方山村卻是全都知道這秘密的,說話就不用那麼辛苦,也不用讓人擔心泄密了。
“這樣好,我們家也可以都搬過去,這樣小媳婦們也能做手袋了吧?”大舅奶奶立刻說道,臉上的表情也有些激動,好像生怕失去這樣的賺錢機會。
這樣的結果是方小福沒有預料到的,她知道最後肯定要同意讓表姨的閨女們加入的,不過不能一口答應,而是要讓她們明白這樣很爲難。
機會難得纔會有人珍惜,太容易得到的好處別人也不會在意。因此,方劉氏和方誌誠之前才百般爲難,其實都在方小福的預料之中。
只是沒想到,最後老外公提供了這樣一個辦法,大舅奶奶更是想到讓小媳婦們都來做活兒的地步,這樣的局面到真是讓方劉氏和方誌誠進退兩難了。
“這個,雖然小七兒早就計劃着,若你們同意去五子丘幫忙管着作坊,是要搬過去住的。只是五子丘如今還在墾荒呢,作坊、院子還得等秋後才能建起來。”
方劉氏不敢接大舅奶奶的話茬兒,尷尬地解釋道:“這現在就搬過去,好像……”而且還有這麼多人,又不都是小閨女,可以像之前那樣安排到村裡人家住着。
“要不這樣吧,今兒大家說到這裡,先不要告訴春兒表姐,還有夏兒、秋兒表妹他們,明兒咱們再過來一趟如何?”方誌誠只能這麼提議了。
小七兒沒說這樣的情況要如何處理,他也不敢亂拿主意。
“這樣也好,你們的意思咱們都明白了,不管後面如何安排,都不會往外說的,咱們可不是那種壞心眼兒的人。”
老外公見狀便點了頭,目光又帶着警告意味地橫了所有人一眼。
“志誠啊,這事兒是不是要回去問小七兒拿主意啊?”大舅奶奶殷切地望着方誌誠,很想讓這件事兒極早定下來。
方誌誠無奈,只得點點頭,解釋道:“小七兒是個能幹的孩子,她會想到兩全的主意的。”
大舅奶奶便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了,她想起來那天在劉家看到的小七兒,明明只是個未及笄的小丫頭,說話處事卻有着小媳婦的爽利風範,確實能幹,不能小看。
吃完飯,媳婦們撤了席,又端上了零嘴小吃,泡了茶,男人們也不急着下地,都坐在堂屋裡陪方誌誠聊天,方劉氏也陪着外婆說話。
“雲喜啊,你是個好孩子,惦着外婆家,你不用怕你娘,這事兒要是她敢說你不是,外婆饒不了她!”
“知道了,外婆。”方劉氏只能陪笑。這次她是做好人了,卻把娘推到了壞人那面,心裡總是有些慚愧的。
“別看外婆如今走不了幾步路,要拿掃帚揍你娘還是揍得動的!”老外婆說着這話還露出很神氣的表情,卻是逗笑了方劉氏。
她不由想起小時候在外婆家偷吃了準備待客的南瓜餅,娘拿了掃帚追到院子裡揍她,結果外婆見了,又拿了掃帚追在後面揍娘。
最後娘不打她了,外婆才收了掃帚。
記憶中外婆確實很疼她的,對她兄弟姐妹都疼得很,絲毫不因爲他們是外孫就比自家孫子差些。
大家聊了一會兒也沒多呆,方誌誠就來喚方劉氏準備回去了。
方劉氏起身,又拿出五百兩銀票給外公,說也沒給外公帶像樣的禮物,這點銀錢請他一定要收下,不要嫌棄小輩孝道。
老外公並不肯收,只說他們帶了這麼多禮物來足夠了,他們的孝心他收下了。但方劉氏哪裡肯就勢收回去?作勢要哭說外公這是在怪她不孝呢。
老外公沒法,這才只肯收一百兩銀票。
老外公的推讓,讓方劉氏更加慚愧。
她本來就只打算送兩百兩,覺得足夠了。後來是小七兒說還是送五百兩吧,以前沒錢的時候不覺得,如今看兩百兩真是有些少了。
她雖然有些捨不得,可也聽進了小七兒的話,她本來就難得來一回外婆家,又是第一次拿銀子,兩百兩確實少了。
而且小七兒說了,季家小閨女們做活兒的抽成就交給她,也由她來教、她來管、她來收貨、發錢,小七兒自己不管的。
她是想着抽成也有不少賺頭了,如今給兩百兩就更加顯得少,因此才同意了拿五百兩出來。沒想到……外公根本不貪她的銀子,讓她羞得無地自容。
“外公您就別嫌棄了,拿着吧。手袋的事兒我會和小七兒商量的。”方劉氏紅着臉愧疚地開口,“怎麼說也是一筆賺頭,沒理由給村裡人賺,卻不給自家人賺。”
聽見婆娘這麼說,方誌誠擔憂地看了她一眼,終是什麼也沒說。
“雲喜有這心意,外公很欣慰。你的錢外公收了,手袋的事兒,能促成自然是好,既然是小媳婦拿主意的,還是聽聽她的想法,不要給大家爲難了。”
老外公見外孫女這樣,也不好再推辭了就收下了銀票。能一下拿出這麼多銀子,想來方家確實是賺了不少,他收下也無妨。
只是若手袋的事兒能做成,他們季家也有筆賺頭,自己賺錢總比找外孫女伸手要錢自在些。若是他家媳婦們也能一起做,還是有幾個人的,自然也賺得多一些。
因此大媳婦那麼問的時候,他也沒阻止。
方劉氏又朝外公外婆、舅舅舅娘行禮,出門上了馬車,方誌誠趕着馬車離開北季村。
一路上也有人好奇地過來打招呼,驚訝季家外孫女婿居然趕着這麼一輛豪華的大馬車,這是發財了嗎?
方誌誠隨口說馬車是借的,他家兄弟鎮上開鋪子呢,自然有錢。好奇的人這才瞭然,笑着寒暄了幾句便散開了。
離開村子踏上山路的時候,四周安靜了,方劉氏就嗚嗚地哭了起來,直說自己太渾,居然對自己外公外婆他們小氣,愧對他們對自己的好。
方誌誠沒有作聲,默默趕着馬車一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