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李耕田被打了三十個板子,被免去了村長的職務。馬氏哭着帶着自家的男人回去了。她現在倒是從心底裡和楊氏一樣的覺得,顧之薇就是一個掃把星!
因爲她上次自己家裡的盆盆罐罐的被砸了一個乾淨,自己還損失了首飾,這一次,還是因爲她,自家男人的村長被免了,還捱了板子。
早知道,當初就不貪便宜讓李耕田秉公辦理了該有多好啊!
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李耕田處置了,這件事情算是過去了一半,過了一會兒師爺便回來了。他快馬加鞭,將牛氏給帶了來。
顧之薇打起精神來,知道又該自己上場了。
牛氏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看到跪着的顧之薇心中咯噔一身,然後就聽到了師爺大吼了一身:“大膽牛氏,見了縣令大人還不跪拜?”
牛氏腿剛跪下,一紙賣身契便遞了過來,混合着楊氏和周小麗的咒罵聲她心中慌亂如麻。
自己的事情敗露了,她敗露了。
她賣別人家小姐的事情給敗露了!
“牛氏,”縣太爺開口問道:“這可是你賣顧之薇的時候讓人寫下的賣身契?”
“是……”
牛氏心如擂鼓,腦子都好像僵了。
“那你可承認,你賣的並不是顧之薇,是用顧之薇頂替的?”
牛氏受不了心理壓力了,立刻便磕起頭來,一邊大神的道:“大人饒命,饒命啊!”
顧之薇的計謀得逞了,她一開始說透了她的名字,便是要迷惑牛氏。牛氏若是足夠聰明冷靜,便能指出顧之薇的身份。可惜,她和楊氏原本便在賣身契上將名字給模糊了,這一點,是無論如何也逃不掉的。
“大膽!”
莫雲天早就不耐煩了,此刻便全部都發泄了出來道:“竟然膽敢買賣別人家的姑娘,看來是前面縣令管理太過鬆散了,竟然讓你們膽大至此!”
“來人,將她帶下去!”
帶下去幹什麼?
自然是挨板子了!
不一會兒便傳來了牛氏的慘叫聲。
陸源算是全部都給弄明白了,只是,他心底還是到底高看一眼顧之薇了。瞧着不過是一件簡簡單單的事情,可是一個小姑娘要在這些大人的手下討得好處可是不容易的。
牛氏一解決顧之薇的自由身算是回來了,莫雲天又問了一回顧之薇可還有什麼冤屈,顧之薇說沒有了。
那張賣身契又回到了莫雲天的手中,他道:“好了,此事本大人已經有了論斷。”
“周家,”他扇子一指周家人道:“買的是古小丫,而並非眼前的顧之薇,所以,這張賣身契對於顧之薇無用。而周家人這兩年來對於顧之薇指使幹活兒,應當付工錢。至於這賣身契嘛……”
楊氏在聽到付工錢的時候就暈了過去,周小麗周打鐵連忙叫着娘。
這個時候穩得住的只有周父了,他穩了穩心神道:“大人,即便她不是古小丫,可是我們周家到底還是給牛氏前買丫頭了……”
“那便讓牛氏將真正的古小丫送來便是了。”
說話的是陸源,他說着,目光卻是看向了顧之薇。一雙眼似笑非笑,他知道,便是他不說,這個小丫頭也會想辦法將真正的古小丫給摺進來。
剛回來的牛氏聽到這句話一陣急血攻心,暈了過去。
她千算萬算沒算到,居然最後坑害了自己的女兒!
陸源說的話,莫雲天自然不會反駁,而且,這也是很公道的事情,賣身契都在他手上呢,現在不過是將錯誤的事情給糾正過來了而已。
於是,這件事情便真的就這樣決定了。
考慮到顧之薇年紀不大,幹活兒什麼也是有限的。莫雲天判周家給顧之薇四百個銅板作爲工錢,然後讓牛氏將真正的古小丫個送去周家。
顧之薇,自由身。
顧之薇,自由身……
顧之薇聽到這六個字從莫雲天的口中吐出的時候,眼眶竟然微微的溼潤了。原來自有的身份,是這樣的難得與珍貴。前世的她不覺得,而這一世,讓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她真心的給莫雲天磕了一個頭以示感謝。
解決完了,莫雲天對陸源到:“走吧,耽誤這大半天,眼瞅着快傍晚了,我們還沒吃飯呢。”
陸源笑了一身,然後起身準備跟着莫雲天走了。
“大人。”
顧之薇叫住莫雲天,磕了一個頭,眨巴着眼睛道:“民女想要一個戶口,請大人成全民女。”
“你家人……”
“民女沒有家人了……”
顧之薇小聲的說着,一邊垂下了頭,一派的可憐樣兒。
她也不繼續說說什麼了,只這樣的裝可憐低頭。可憐是裝的,心中的酸楚卻是真的。
她是真的是孤身一人了,她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可不就是孤孤單單一個人嗎?原主的家人不要原主,更不是她的親人。她要一個戶口,從此之後,她顧之薇,便是一個人,一個家。
小小的身影孤孤單單的立在漸漸暗下來的天色裡,瞧着讓人有幾分的不落忍。
莫雲天又是一個心善的,陸源也心上似乎有所動,他想起了自己的姐姐,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好像,也是如同顧之薇這般的艱難。
“便給她一個女戶吧。”他開口。
莫雲天應下了,讓人去衙門辦,估摸着不過兩三天便能送到顧之薇的手上。
顧之薇欣喜的同他們說定了自己兩天以後來拿,又認真的謝過了兩人才轉身離去。
“丫頭,”陸源忍不住的道:“你既然是孤身一人,不若隨我回去,在我府上做一個針線丫頭吧。保管你吃飽穿暖,過得比現在好。”
顧之薇頓住了,轉過頭來道:“顧之薇能夠承擔起自己的生活,”她認真的道:“貴人的好意顧之薇心領了,但是顧之薇想要的是自由的生活。”
言罷,她轉身離去。
多年後陸源回憶起當年的這一幕心上都有些酸酸的,丫頭身穿破衣,卻好似一株寧折不彎的青竹,走入了屬於她的紅塵裡面。
若是執意將她帶走,又會有什麼樣的改變呢?
可惜,這世上永遠只有後知後覺與後悔,沒有未卜先知。
命中該如何,還是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