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真如深情款款的對宗澤說着,滿以爲宗澤會順着自己的意思情意綿綿的回過來的。誰知卻聽到宗澤說:“唉, 你以後陪不了我來上亮的。我們家這邊上亮只有男子才能上的, 今年你能來,那是因爲你是新媳婦第一年, 所以破例。”

真如倏的從宗澤的肩頭立起來,輕輕的捶了一拳:“你這人怎麼這麼煞風景?”捶完感覺還是不解氣,又逮住宗澤狠狠的擰着不放。

宗澤哎哎叫着,笑着連連告饒。真如也捨不得真擰, 見宗澤告饒, 笑問道:“看你還亂說話?還敢不敢?”

宗澤縮着身子笑着告饒道:“夫人, 爲夫不敢了, 再不敢了。”

聽得宗澤這作怪的告饒,真如笑的不行, 不過也真放了手。兩人笑鬧着往山下走去,一路上都遇到前去墳頭上亮的人羣,大家也喜氣的互相招呼一番。

回到家中, 家裡上亮的人都陸續回來了,都聚集到了陳家大院正中堂屋裡, 圍着火爐說話守歲。

很快一大家子人都齊了。人齊了, 首要的就是開始發紅包,領紅包了。陳家人現在手頭都很寬裕的,給小輩們發起紅包來也是毫不手軟的。宗澤他們在受了好多個磕頭後,又散出了好多紅包。

小輩們今晚尤其高興,收足了紅包後, 往荷包裡踹滿瓜子點心什麼的,就拎着精緻的燈籠呼嘯出門,去找朋友們炫耀紅包,比比點心什麼的。

等一羣小孩跑出去了後,大家就開始圍爐夜話了。

這下可算是能好好說話了,自從宗澤他們回來那天起就一直是忙忙碌碌,迎來送往的一刻不得停歇。今次守歲陳二婆尤其高興,拉過宗澤真如坐在自己身旁,一直重複了許多次的說着這句話:“今年人可算是齊整了,今年人可算是齊整了。”

家人在坐說話,所有的焦點當然還是在宗澤這裡。於是宗澤又不厭其煩的將自己中狀元,金殿傳名,打馬御街,赴瓊林宴的事兒又細細的說了一遍。

這些事兒之前在陳家人看來,那簡直是離天邊的雲彩那麼遠,沒想到現在他們家人就能如戲文裡一樣身入其中。大家聽得嘆一陣,贊一陣,驚歎聲一直不斷:“簡直比聽說書好聽百倍,我們家宗澤就是給我們家人爭臉。”

說完熱鬧後,宗澤開始說起了正事了。見宗澤要說正事,陳二婆趕緊將兒媳婦跟孫媳婦們支了出去,當然這些人裡面不包括林淑芳跟真如的。

待伯母跟嫂嫂們走後,宗澤開始說起了生意之事。聽宗澤說,過完年要全部撤掉滄浪那邊的股份,還有風白縣的林場什麼的也要跟江家切割開來。別說幾個伯父不解,就是幾個堂兄也是大惑不解。

都紛紛問宗澤爲何要散夥。江家賬本存疑,如此大事,當然不便跟衆人當堂講的,宗澤含糊道:“實在是興安那邊急需用人,用錢的,所以我準備將這些撤出來,用在興安那邊。”

聽宗澤這樣講,二房大哥陳宗青尤其不解:“我說宗澤,你興安那邊要用人用錢,可以從這邊抽啊,不用散夥的,這樣一來,我們還可以擴大不少呢。”

知道他們會這樣問,也知道大家不會輕易捨得了這塊誘人的肥肉的。聽得陳宗青這樣問,宗澤一點都不意外,正準備將自己想好的說辭說出來的。

這時,祖父陳漢鼎卻是一錘定音道:“都別多說什麼。這事兒都聽宗澤的,宗澤說怎們做,你們就怎麼做就好了。”

說完這個,陳漢鼎一掃衆人,又特別強調道:“這事兒你們可都得記住了,萬事聽宗澤的,不可私下裡做手腳,自作主張的。要是後面被翻出來了,就別怪我要請族長開祠堂了。”

陳漢鼎這話不可謂不重,衆人知道,這是怕他們不聽話,在警告他們呢。不過,雖說是警告,他們可也都不會當做是假話的。

早在宗澤剛剛中了狀元,不光是陳漢鼎對家裡人耳提面命,日後萬事小心,萬萬不可給宗澤抹黑外。就是族長陳漢鼎也是特特的開了祠堂,召集衆人訓話,要大家做事更要謹言慎行,一切都要顧及到狀元郎的名聲。

族長開祠堂,當然不會僅僅是訓示,還有警告。族長可是嚴厲的警告了,但凡有人做了不好的事,傷及了狀元公;那他就會立馬開祠堂,對此人進行出族處置。

在當下這個注重宗族血脈的時代,開除族籍,那就是相當於開除了血籍,就是不再承認這個人跟自家宗族有關。在這個處處需要宗族證明庇護的時代裡,這是相當可怕的一件事了,嚴重程度只逼生存與否了。

如此嚴重的警告之下,當然沒有人敢輕易越雷池的。至少是在當下,是沒有人敢造次的。聽得陳漢鼎的警告之言,衆人趕緊諾諾稱是,連連稱道:一切都聽宗澤的。

見家人的意見已經一致,於是宗澤就一一的分派起各人將要做的事來。還有,撤出滄浪後,日後如何做等等。

聽得宗澤這周到的安排,大家都放心了。先前陳漢鼎的話,如果是不得不聽的話;那聽完宗澤的安排,大家是再無疑議了。因爲,宗澤這一通打算,大家發覺不但不影響賺錢,還有可能賺的更多,既然如此,那還猶豫什麼呢。

見大家果真沒有意見,宗澤又道:“我估計是過完年就開始收滄浪那邊的攤子的。所以請大家做好準備,堂兄們過年該去哪兒還是去哪兒。到時會有人來找你們的。”對宗澤的這個安排,大家沒有什麼意見,都是點頭答應不已。

家裡的事兒都說通了,安排好了。曹先生那兒也去了一趟,親朋故舊都稍稍的走了走。轉眼就初五了。宗澤他們也準備開始回縣城了。

見宗澤又要走,陳二婆尤其不捨,拉這宗澤說了又說,宗澤也是寬慰了又寬慰。聽了宗澤的寬慰,陳二婆抹着眼睛笑道:“我知道你哄我呢。你有官在身的,哪能說回來就回來的。”

不過陳二婆向來是當家作主慣了的,不捨是不捨,但也沒婆婆媽媽的沒完,末了反倒拍着宗澤的手寬他的心道:“行了,奶也不過就是那麼一說。男兒志在遠方,何況你是堂堂的知州老爺,那麼多人還指着你吃飯呢。你放心做你的大事去吧。你放心,你奶我命長着呢,必定能看到你孫子出世的。日後日子長着呢,啥時候見不得的。”

這邊跟陳二婆說完離情別意,宗澤跟他爹又特意找了陳漢鼎,跟祖父好好說道了約束家裡人的事兒。聽得宗澤說這個,陳漢鼎磕着菸袋道:“這事兒我曉得輕重的,你儘管做你的事就行了。家裡這些人有我呢。”

不用宗澤他們交待,陳漢鼎也知道樹大招風的道理。宗澤現在風頭正好,這想要借風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越是這時候越要小心,可不能讓人給宗澤抹黑了。

陳漢鼎除夕夜說的警告之言,可不僅僅是嚇唬伯父他們的。因爲陳漢鼎非常清楚,陳家目前有的一切都可以說是因爲宗澤才得來的,但凡有事傷到宗澤,那陳家也會垮的。所以,作爲大家長的他,由不得他不下狠心的。

這邊祖孫三人商議好後,又特地跑到族長家將自家的意思說給族長聽了,請族長陳茂立務必要約束好族人。聽得宗澤等人的請託,陳茂立鄭重的道:“你們放心,這事兒就算你們不說,我也必是要嚴格管制族人的。萬不可讓他們借宗澤之名生事的。”

陳茂立對宗澤他們說這個可不是敷衍之辭,那是真心所想的。族裡出個讀書人都相當不易的了,更何況是個前程無量的狀元公。有了狀元公,他們這一支也算是起來了,是再不會差的了。怎能讓人輕易敗壞了去的。一經發現,那必是要嚴懲不貸的。

陳家溝的事兒大致了了後,初六,在四里八鄉的鄉人相送下,宗澤一行又準備往風白縣城去了。

天還沒亮,宗澤一行人,張開狀元傘,打好儀仗,就往村頭進發了。剛走到院門口,就有族長在陳家院前擺了踐行酒。

宗澤走上前去,接過踐行酒一飲而盡。對着先前送行的鄉人團團一揖,就起步向前了。見宗澤動不,出行鞭炮也放了起來。

在響亮的鞭炮聲中,宗澤一行出發了。今日從院門口到村頭,是一路走,一路都設有踐行酒,宗澤也一一的謝過。

就這樣走到出村的山頭,喝完最後一道踐行酒後,在紅紅的鞭炮聲中,宗澤走出了陳家溝。

現在天已經大亮了,今天必須要趕到縣城去的。衆人加快了腳步趕路。一路緊趕,終於在天還未黑盡時趕到了小河口陳府。

回到府中,急急的洗嗽後,大家都很快歇下了。一夜好眠,第二天一大早,宗澤就讓丁全去請馬建過來,要跟他好好說說拆股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