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陷入了短時間的安靜中,沈三郎自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他身爲一個父親理應將迷途走錯路的孩子拉回正道上來。
不一會功夫,董掌櫃隨着沈四德一行便來到了七月的家裡。他的眉目中早已沒有了往常的慈祥和謙和,給人的感覺就如同前來興師問罪的催債人一般,滿臉的憤怒和怨念。
“哼,你們可是想好給老夫一個交代了?此事該怎麼辦?”董孝義長袖一甩,也不上座,現在門口便直接開門見山的說。
七月坐在一旁,並沒有答話,而是斜眼瞟了一眼坐在正位的沈三郎,意思就是說,你不是說我年紀小主不了事嗎,那你這當家的出來解決吧。
沈三郎別看剛纔在一家人面前生龍活虎耀武揚威的,可是真正面對董孝義了,他還是有點發怵。不過到了這般田地,他也不能不硬着頭皮上了,只是話語中夾雜着一絲緊張的顫慄,“董掌櫃啊,那個。。。怎麼說呢,就是我們家呀以後就停止跟貴店合作了,那個。。。以後我們作坊產出的東西,也不再賣給貴店了。。。就是想跟董掌櫃說清楚一下,以免有什麼誤會?”
“憑什麼?”董孝義眼珠子瞪的老大,三個字怒喝而出,嚇得沈三郎正要用來裝鎮定端起茶杯的手一抖,整個茶杯都一打滑掉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這當初七月丫頭可是跟我們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簽訂了合約,難不成你想反悔不成?”董孝義也懶得看沈三郎的熊樣,自顧自接着說。
“她一個小孩子籤的東西怎麼可能算數,那是不做數的,沒有王法依據。”沈三郎把茶杯打碎了,反而壯了不少膽子,頂着董孝義說。
“那照你這麼說,反而就好辦了!”董孝義點着頭,似乎是默許了沈三郎所說的意思。然而他轉而忽地喊了一聲,“來人那,”幾個隨他一同前來的僕人已經一窩蜂衝進了沈三郎的家,就聽董孝義接着說,“給我把這個偷咱們作坊的賊抓起來,帶到衙門裡交給官府去。”
“是!”衆僕齊聲答應着,已經一起撲向了沈三郎,幾下就把沈三郎制住,拖着他就要離開。
“你們這是幹什麼啊?快放手啊。”沈張氏第一個急了,她忙把眼神投向七月那裡求救,卻看到七月對着她輕輕搖着頭,示意讓她不要驚慌。
“你們想幹什麼?你們憑什麼抓我?難道你們沒有王法了嗎?”沈三郎掙扎着,想要甩開抓在自己身上的幾隻手,可惜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濟於事。
“憑什麼抓你?這作坊是我們秦家的,產出的東西也是我們秦家的,你把我們作坊的東西偷了去,憑什麼我們就不能抓你?”董孝義不客氣的說。
“胡說,這作坊什麼時候成你們的了?當初明明是我家七月和你們簽了約的,你們借錢給我們修作坊,我們錢早就還你了,憑什麼就成你們的了?”沈三郎辯解着。
“小孩子籤的約怎麼可能做數?當初這作坊修建的師傅是我們請的,建作坊的錢是我們出的,這作坊當然就是我們秦家的。”董孝義一字一句的回道,用其人之道還施彼身,一時間沈三郎竟被頂的無話可說了,要知道董孝義的這種言辭和道理,沈三郎在之前沒人教過他怎麼應付啊。
“還愣着做什麼?還不趕緊給我帶着他上衙門去?”董孝義完全不給沈三郎任何的機會,催促着手下幾個僕人。
聽了董孝義的命令,幾個僕人也不再磨蹭,奈何沈三郎再掙扎,他們也強硬的拉拽着沈三郎,轉眼間就快出了院大門。
“淑琴啊,快救我啊。”沈三郎是真的害怕了,大聲的求救着。
“住手,”沈七月見時機也差不多了,開口喊住了董孝義等人。
“怎麼?”董孝義回過身來,看向七月,若是沈三郎此時不在董孝義背後,定能看見董孝義臉上掛的這片笑容。
“董掌櫃,這作坊裡的東西現在既然已經丟了,您也不必要追究是誰偷的了,損失多少我們賠就是了,還請您高擡貴手,把我爹放了吧。”七月說。
“那若是依你說的給予我們賠償,那我們自然就不予以追究了,不過這件事老夫還得問問你爹,你爹可是說了,你是個孩子說了不算的。”董孝義轉過身,看着沈三郎,張口便問,“老弟啊,你這閨女剛纔說的話想必你也聽見了,只是我得問問你啊,你這閨女說的話算是不算呢?”
“算算算,我閨女說的話自然是算的。”沈三郎忙點頭答應。
“嗯,那就好辦了,你們幾個放開他吧。”董孝義一揮手,沈三郎也從幾個僕人手裡解脫了出來,董孝義接着說,“不過這次對於我們來說這損失可是無法估算的,老夫就給你們算個整數,就算5000兩吧。”
“哪能那麼多啊?”沈三郎着急了,他自己也就拿了庫裡一半的東西,平時見七月整倉庫的貨賣給他們也就3000多兩而已,現在一轉眼怎麼就成了5000兩賠償了?
“那不行咱還是去衙門裡說說吧,”董孝義不客氣的說道。
“別別別,”外公張豐收出來解圍了,他也是不知道這其中內幕的觀衆之一,這半天下來他都嚇壞了,真要是把自家姑爺抓走了,那豈不是他的閨女要守活寡了不成,要知道這東來國偷盜罪名可是極大的,“賠吧賠吧,大不了我們全家一起賠,還有我村裡的地和房呢,全都賠給你們。只要別抓人就行。”
“外公,不打緊的,您別怕,咱們還用不着賣房賣地。”七月安慰着張豐收,是打心眼裡不好意思把老人家也矇在鼓裡驚動了,但事發突然,她也是一時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不是。
“董掌櫃。”七月對着董孝義說,“這5000兩賠款我們認了,不過還請您寬限些時日,就還按照以前的老規矩,從將來我的貨里扣怎麼樣?”
“行,那老夫再信你一次。”董孝義痛快的答應下來,又招呼了手下一羣僕人一聲,抱歉對着沈家衆人說了一句,“那董某就告辭了,希望諸位能夠好自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