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河的眼角有些溼潤,熱的眼淚剛剛觸及眼瞼下的肌膚,便很快被風吹得涼了,凍在了臉上。
他並不在意那點皮膚被凍緊的感覺,而是像普通人挖爆照一樣,高興地繼續挖着。
終於將蘇靖竹從雪地當中刨出來,楚星河將她臉上身上的積雪拂掉,笑得臉都快僵了。
“真好……真好……你還活着……真好……”楚星河語氣錯亂,高興得像是神智失常之人。
即便現在的蘇靖竹狼狽無比,身上多處傷口,那些傷口中都有被嵌入的鐵片。她的臉也被火舌舔傷了,蓬頭亂髮的模樣,看着着實駭人。
可對楚星河來說,只要是她就足夠了。
蘇靖竹張了張脣,想說話。
楚星河看着她虛弱的模樣,道:“不說了,我現在就想辦法,我們離開……”
他即便內功不濟,仍舊在給她灌輸內功,想要護住她的心脈。
蘇靖竹卻拽住了他的手,堅持着說了一句話。
她說出的話斷斷續續,沒有了音,好似只有虛弱的氣流一般。
“不要說,不要說……”楚星河不願意她現在繼續說話,好似她不說話今後就沒有機會再說出口似的。
這感覺,就像是在交代遺言一般。
他們還有那麼多的時間,有什麼話非得現在說?今後還有的是時間,她可以說很多,他會一直聽下去。
蘇靖竹艱難地扯出了一抹微笑,看着他的目光那麼柔和,就像是映照在水中的月夜。柔柔的光芒,不帶一點殺傷力,卻只是鏡中花水中月,永遠都抓不到。
“你說,我聽着,我繼續聽着!”楚星河看着她氣若浮絲的樣子,只覺得耳朵更加疼了。
很快,耳朵那裡便像是有什麼東西流出來了一般。
他想,那熱熱的東西,該是血。
大約他的耳朵在今天便會毀掉了,可是這一切的衝擊力還沒有她在他的面前閉眼來得強烈。
她仍舊保持着平靜的笑,只是那雙眼卻閉上了,安詳得似乎永遠都不會再睜開。
楚星河抖着手,把了她的脈,又去摸她脖頸處的脈,又去探她的鼻息。
了無生機,他找不到她活着的跡象。
“你睜開眼睛,你繼續說啊!”楚星河嘶吼着,因爲已然聽不見,他並不知道自己的聲音究竟有多麼響亮。那悲切的聲音,就像是山石崩裂一般。
在他懷中的蘇靖竹,沒有反應。
“你不是說,我們要一起活下去嗎?蘇靖竹,你怎麼可以食言?”楚星河怒道,“你要是現在就這麼死了,我就立馬去殺了魏無憂!殺了你的弟弟,你不是最寵他的嗎?殺了你全家!”
他的臉部肌膚都在顫動着,似乎每一寸肌膚都在跟着他的喉嗓聲嘶力竭地怒吼着。
可是她此刻便像是熟睡的人一樣,永遠都叫不醒。
不論他如何威脅,說出瞭如何殘忍的話語,她都不曾有動靜。
“你想要說就繼續說,這一回我好好聽着,你睜開眼繼續說下去好不好?我剛剛沒聽見……別欺負我,我聾了,聽不見你說的。我保證這次好好聽……”
他嚎啕大哭,委屈得像個沒人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