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原本一直悶着一口氣的心,莫名的暢快了些許。
——
“嘭”的一聲。
大夫人直接砸了手邊的杯盞。
“夫人息怒啊。”今明帶着一衆下人們在房裡伺候着,此時已經嚇的臉色發白。
大夫人卻直接一把掃光了桌上的器皿,嘭咚好幾聲脆響,屋裡響聲不停,聽的讓人心驚。
大夫人怒道:“息怒?那小賤人就要頂替了我的女兒進宮了!我如何息怒?!她一個賤婢生養的庶女,有什麼資格頂替我的羽兒去享受這份榮華?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大夫人還是消消氣吧,當心讓老爺聽到了,恐怕就更不好了!”今明連忙道。
大夫人冷笑一聲:“老爺?老爺何嘗把我的心思放在眼裡過?這份專屬於羽兒的榮耀,憑什麼他一句話就白送給那賤坯子!”
“此事夫人也怨不得老爺,老爺這也是無奈之下的權宜之計,明家總得有個女兒進宮去,否則浪費了這個名額,豈不是遺憾?二小姐名譽被毀,如今只有四小姐最合適,老爺自然就會將目光落到四小姐身上了,眼下,眼下也是沒辦法啊。”
大夫人氣的幾乎要抓狂:“是啊!明宜媛那個小賤人毀了我羽兒的名聲,拍拍屁股瀟灑的走了,我羽兒的榮華,卻被明宜纖那個悶不吭聲的東西給頂了,好啊,真是好啊,在我眼皮子低下養出來的些個東西,如今都是一個比一個厲害!她們這些下賤胚子,就這麼佔了我女兒的前程!”
“夫人,切不可再動怒了,老爺已經下令了,此事也再無轉圜的餘地,夫人若是惹惱了老爺,恐怕下場更不好了。”
大夫人這才稍稍平靜了下來,只是臉色卻依然陰沉的可怕,她自然也是知道眼下的輕重了,老爺因爲她隱瞞明宜羽失了清譽的事情,對她已經是惱火至極,她這些日子裝病,才總算躲過了老爺的暴怒,可此時若是再對老爺的安排有何不滿,恐怕······
大夫人不敢想,到底還是沉靜了下來。
“老爺怎麼說?”
今明這才硬着頭皮道:“老爺說,讓大夫人着手準備四小姐進宮的事兒,就按着從前二小姐的來就是,從前給二小姐教導規矩的禮儀嬤嬤,也給四小姐送過去,先在家教導四小姐一個月,然後再送四小姐上京。”
大夫人袖中的手幾乎要掐進肉裡,渾身都在顫抖着,那一切都是她精心爲羽兒準備的,可如今,卻都給明宜纖那丫頭平白做了嫁衣!
“大夫人······如今這口氣,不得不忍吶!日後的事兒,咱們再從長計議就是,眼下,要安撫住老爺纔是最重要的。”今明苦口婆心的勸着。
大夫人狠狠的深吸一口氣,這才閉了眼道:“給她準備最好的,勢必不能讓老爺挑出錯來。”
“是。”
——
明老爺的命令一下,明宜纖次日一早就過上了惡補禮儀規矩,準備進宮事宜的日子。
“姿態一定要穩,身形不要晃,蓮步輕移,這樣纔有氣質,脣角微微帶笑,不要笑的太虛,也不要笑的太過,不然,都是不合規矩的。”禮儀嬤嬤在一邊說着。
明宜纖一一照做,只是心裡已經跟着沉了大半截兒,單單這繁瑣的規矩都能累死個人,連笑都得依着一定的尺度,可見那是個什麼森嚴的地方,若是真的進了宮,恐怕不會太好過,一想到這裡,明宜纖心裡就是不踏實。
不能進宮,她不能進宮!
明宜纖眸光微微一沉,得好生計較一番了。
——
明家進宮的千金變成四小姐的事兒,瞬間在朝龍鎮傳遍了。
“明家四小姐?我倒是沒聽說過,這明家是不是狗急跳牆了,竟然隨便找了個庶女就推出來。”
“你這就沒見識了吧?這進宮當娘娘的大事兒,哪兒能隨便了去?想必也是費心挑的,我聽說,那明家四小姐雖然平日裡低調,沒有什麼才名揚撒出來,但是卻實打實是個美人胚子。”
“當真?比明家二小姐還漂亮嗎?”
“可不是?只不過從前因爲是庶女,被明家大夫人壓制着,一直沒機會露頭,這次明家二小姐清譽一毀,算是沒戲了,這四小姐,自然就冒頭出來了。”
“嘖嘖,這也算是她運氣好啊,這日後當真成了娘娘,那身份,可不是旁人輕易能攀扯的了的了。”
小竹這些日子都在縣衙,忙於縣衙之事,因爲他剛剛接任不足一個月,很多事情都需要處理。
他其實也不用這麼費心,就算和稀泥也沒什麼大事,畢竟他來這裡真正目的也不是爲了做一個青天大老爺,可既然接手了這個事情,坐到了這個位置,他自然還是得用全力做好,給朝龍鎮的百姓們謀些福報。
“少爺,少爺,你可聽說了沒?明家又出大事兒了!”來福興致沖沖的進來。
卻見小竹在圈畫着這幾日的縣誌,整理歸檔,頭是擡也未擡起來,只淡聲道:“哦。”
來福也料到了少爺是這個反應,他向來對一般的事情不那麼感冒,可來福卻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繼續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你可知道,明家二小姐進不了宮了,可明家不甘心,便又重新選了個女兒。”
小竹拿着筆的手不禁頓了頓。
來福嬉笑着道:“竟然就是明家四小姐!”
小竹手一抖,那剛剛寫好的縣誌,纔是橫出了一個淡淡的小點。
“什麼?”小竹聲音不大,可擡起了頭,向來清冷的眸子,此時多了些情緒涌動。
來福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卻還是接着道:“我也是聽外面傳的,明家執意要送一個女兒進宮去,嫡女不成器了,就由庶女來頂了,想來四小姐說是幫着少爺辦事兒,看來也給自己留了大好處啊,這下子,算是一步登天了······”
來福絮叨的話還未說完,卻見小竹突然“蹭”的站起身來,隨手丟了筆,面上染上了一層淺淺的寒霜,抿了抿脣,便闊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