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這一聲厲喝,沒有把明宜纖給嚇到,反而把那羣伺候着的奴才們給嚇着了,一個個低眉順眼的給大夫人消氣兒。
“大夫人彆氣壞了身子啊,當心身子要緊,四小姐不懂事,可大夫人也不能光顧着旁人啊。”
這話說的,好似現在大夫人病了的話,還得怪到明宜纖身上來了。
明宜纖揚了揚眉,擡眼掃了一眼這屋裡的幾個奴才,大夫人屋裡伺候的那些熟人,她自然是記得的,可今日卻多了好幾個生面孔,想來是伺候在府中各處的大夫人的眼線,這會兒站在這兒,可不就是爲了告狀來了?
明宜纖一一掃過,暗自在心裡記下。
那些個人被明宜纖的目光一掃,便莫名的覺得脊背有些發涼,不自覺的微微垂下了頭,似乎怕看着她,有些心虛的樣子。
明宜纖這纔對着大夫人道:“就因爲這個,大夫人要責罰我?”
大夫人額角都跟着一跳,瞪圓了眼睛,聲音都尖銳了起來:“就因爲這個?!你好大的口氣!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跟我這麼說話?來人啊!將這個不孝女給我拿下。”
大夫人話音一落,便立即衝進來兩個粗使婆子來,一左一右將明宜纖給架住了,按着她跪在了地上。
明宜羽也是一肚子的火氣,氣急敗壞的道:“娘怎麼能容忍她?一個低賤的庶女,還真把自己當成正經主子了,珍寶齋的首飾也是你配得上的?沒臉的東西,也不拿個鏡子照照自己是什麼身份!今明,給我掌嘴,狠狠的掌!”
最好打爛她的臉!明宜羽心裡惡毒的想着。
今明心知眼下是有由頭打人的,便也不耽擱,直接上前就揚起了巴掌。
可就在此時,忽而聽到外面匆匆進來一個小丫鬟:“大夫人,老爺來了。”
大夫人眉心一跳,卻還是冷哼一聲:“老爺來了正好,看我管教這個不孝女,不然老爺還以爲咱們明家的家風什麼時候歪了呢!”
大夫人現在敢對明宜纖下手,還不是因爲有底氣?明宜纖私自動用了府中五百兩銀子買首飾,還在鬧的全城皆知,連帶着明家原本已經跟着平息了的醜事也連帶着被挖出來又說道了一通。
單單這兩點,大夫人拿明宜纖下手,也是理所應當。
想到這裡,大夫人的底氣也足了很多,乾脆挺直了腰板,儼然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卻見明老爺一進來,臉色卻是寒着的,尤其是看到跪在地上的明宜纖之後,當即道:“你又是做什麼?我知道你心裡氣不順,可也不必拿纖兒做筏子,她就是要進宮的人了,好歹也是明家千金,就容的你這般作踐!”
這話一出,大夫人幾乎腦子一轟,瞪圓了眼睛看向了明老爺,卻一眼就看到了跟着明老爺進來的秋鳳,當即氣急敗壞:“是那個臭丫頭在老爺面前說三道四?所以老爺覺得我這是公報私仇不成?”
秋鳳“噗通”一聲跪下:“奴婢心知大夫人對我家小姐心存憤懣,可這進宮的事兒也不是我家小姐能做主的,是老爺親自吩咐下來的,大夫人就算不高興,又怎麼能怪到四小姐身上去?大可以找老爺說就是,何必有事沒事拉着四小姐來教訓呢?”
從前都是恭恭敬敬的等着別人來算計,今日倒是頭一次“惡人先告狀”,倒打一耙。
秋鳳覺得,很爽!
明老爺重重的冷哼一聲,看着大夫人的眼神也滿是不滿:“看來你是不滿我的決定了?”
大夫人心裡咯噔一下,連忙道:“怎麼會?我······”
“我知道你私心重,只一心盼着羽兒進宮去,可她幹了什麼好事兒你自己不是不知道!你幫着她隱瞞,我還沒找你算賬,如今纖兒是我親點要送進宮去的,你一心拿她出氣,可不就是對我不滿!”明老爺疾言厲色,很是惱火。
大夫人惡狠狠的瞪了秋鳳一眼,果然奴才都是隨着主子的,明宜纖張狂起來了,連個奴才都狡猾了,還學會了惡人先告狀,這一通瞎說八道的本事,讓明老爺先入爲主的覺得就是大夫人無理取鬧了!
大夫人立馬擺出一副悽楚可憐的樣子抹眼淚:“老爺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好歹爲明家操持後院這數十年的功夫了,怎麼會連這點子輕重也不知道?羽兒被人毀了清譽,我這個當孃的心裡更是疼,可還不是什麼都沒說咬牙掩下,爲了纖兒操持進宮的事兒,我自問沒有什麼虧待她的,可今日怎麼就被老爺這般痛罵?”
聽着大夫人這話,明老爺也跟着心軟了幾分,畢竟這麼多年的夫妻,想來這次的事兒,明宜羽也的確是受了這無妄之災的委屈,明老爺微微蹙了蹙眉,這才道:“好了好了,我還不知道你?那你今日讓纖兒找來責打是爲什麼?”
大夫人眸光一閃,這才理直氣壯的道:“老爺且問問她,如今得了進宮的資格,便囂張的不成樣子,出門買個首飾,竟然都花了五百兩銀子,還鬧的全城皆知,多少人都因爲她又把咱們明家的醜聞又拉出來說了一通!”
所謂的明家的醜聞,其實也就是明宜羽的醜聞,大夫人故意這麼說,不過是爲了讓明老爺生氣罷了。
畢竟在明老爺的心裡,女兒的名聲是比不得家族的名聲的。
果然,聽了大夫人的話,明老爺便變了臉色,轉頭看向了明宜纖,語氣已經不那麼好了:“此話當真?”
明宜纖卻磕了個頭,正色道:“女兒也並非刻意引起轟動,只是因爲明家在朝龍鎮的地位太高,眼瞧着明家的馬車停在了珍寶齋的門口,人人都要跟着多看一眼,女兒這些年沒出門買過首飾,旁人都以爲是二姐或者大夫人,可誰知下來的是我,便不免多議論了幾分,可此事也怪不得我啊。”
這話先是拍了一通明老爺的馬屁,說明家在朝龍鎮威望高,而後又撇清關係,順便裝了個可憐,她也是明老爺的女兒,卻從來沒有出門買首飾的資格,這一番話,還真是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