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李均竹竟然直接往她這邊來了,明宜纖只覺得心口都跟着漏跳了一拍。
此時薛家人來人往,大庭廣衆之下,衆目睽睽之中,他來找她做什麼?!
雖說她和李均竹已經算是做過一次交易的熟人了,可對外她可是養在深閨之中千金,男人都幾乎見不到一面,怎麼可能跟李均竹有什麼關聯?
眼下這園子裡就如今這個新上任的知縣李大人最矚目,不知多少人明裡暗裡打量着他,他這會兒當着衆人的面過來說話,明宜纖得怎麼解釋?!更何況她如今的身份還是即將入宮的秀女。
想到這裡,一向淡定如明宜纖都不免跟着心慌了起來,心裡暗罵這李均竹從來不按常理出牌,當初真不該跟他有交際!
隨着李均竹的步子越來越近,明宜纖下意識的轉身就要往別處去,卻突然被大夫人給抓住了手,明宜纖有些心慌的站住了腳。
隨即便見李均竹在她跟前站定,拱手淡聲道:“明夫人和四小姐也前來了?”
大夫人原本有些陰鬱的臉色,此時好看了不少,連忙道:“原來是李大人,早聽聞李大人青年才俊,如今一瞧,果然不假。”
大夫人這話的語氣,頗有些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喜歡的味道。
明宜纖一愣,這纔想起來李均竹現在已經是明家內定的女婿了,過來和大夫人打聲招呼也是應該,倒是她自己多自作多情了······
明宜纖不禁暗罵自己越發的浮躁了,這種淺顯的事情竟然也能疏忽掉,回回碰上李均竹她都能跟着亂幾分方寸,這人真是不能接觸,心裡想着,便將頭低低的垂着,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不打擾這兩位敘家常。
“大夫人過獎,”李均竹聲音很淡,沒什麼情緒一般,轉頭便看向了明宜纖:“今日是四小姐跟着夫人出門的嗎?”
明宜纖頭皮有些發麻,只得擡眸,扯了扯嘴角:“二姐身子不舒服,母親憐愛我,便讓我隨行了。”
這自然是場面上的屁話,誰都知道真相爲何。
李均竹點了點頭:“四小姐素日裡出門也少,今日倒是難得見到一次。”
明宜纖看着李均竹的眸子,不知爲何,卻覺得他此時眸光雖然一如既往的淡然,卻彷彿隱隱帶着一些不一樣的情緒的光芒,那種光芒細細的灼着她,讓她如同芒刺在背。
明宜纖訕訕的笑了笑:“的確是頭一次見到李大人,不勝榮幸。”
李均竹脣角微微揚起,向來神色淡然的臉上,倒是難得有了些許笑意,只是這淺淺的笑意落在明宜纖的眼裡,卻似乎多了一抹玩味的味道,讓明宜纖瞧着心慌。
“嗯,頭一次。”李均竹將這幾個字眼咬的稍稍有些重了。
大夫人很不喜歡明宜纖搶風頭,暗自瞪了她一眼,隨即揚起了笑,將話頭往明宜羽身上引:“李大人今日難得也來了,可惜羽兒未能跟來,不然該讓她跟李大人好生見個禮纔是。”
李均竹那脣角的笑意一閃而逝,轉頭看向大夫人時便已經又是一張沉靜的臉,他微微頷首:“還要去給薛老夫人賀壽,我就先不奉陪了,明夫人和四小姐隨意。”
大夫人只好應下,目送着李均竹離去。
瞧着那挺拔的背影,單單一個背影如此出衆,難怪自己女兒能夠一見傾心,大夫人這些年也不是白活的,她今日略略的打量了一下李均竹的言談舉止,便看出這人氣質都帶着貴氣,日後必然不凡,看來老爺對羽兒到底還是寵愛的,就算羽兒淪落到這個地步,卻還是給她找了這麼個如意郎君。
大夫人心裡踏實了幾分,只是一想到方纔明宜纖刻意“搶風頭”,不免又瞪了她幾眼。
明宜纖這次可是真冤枉,卻也懶得解釋,乾脆閉口不言,心裡更是暗罵李均竹肯定是故意的,惹的大夫人記恨她!
他哪根筋不對?她又沒惹他!
李均竹前腳剛走,明夫人後腳就被一堆貴夫人團團圍住了。
“我原本聽說明家有意跟這位新上任的李縣令結親,我還以爲道聽途說不可信,今日一瞧,才知道大概是真的了,什麼時候好事將近,可別忘了請我們喜酒。”一個貴夫人笑道。
顯然,方纔李均竹過來同大夫人說話,大家都看在眼裡呢。
明夫人心情好了不少,面上都帶着幾分得意:“那是自然的。”
“李縣令青年才俊,雖然沒什麼家世背景,可畢竟年紀輕輕便能考中功名,可見日後前途也有個盼頭,更何況,如今這李縣令可是咱們朝龍鎮最最拔尖兒的人物,單單那模樣,便讓多少少女爲之傾心?我看啊,明夫人這是好福氣吶!”
明夫人聽着很是受用,笑道:“哪裡比的上你,已經子孫繞膝,我也等着這一天吶。”
貴夫人們聊起天來,便是你來我往的恭維客氣,誰的話也信不的全真,明宜纖站在一邊,明夫人私心是不願意爲她介紹人的,她站着也是無趣,更是因爲聽着李均竹婚事的事情覺得悶的很,索性跟大夫人說了一聲,自己到一邊去了。
大夫人求之不得,她原本就不樂意帶着明宜纖出門兒,這會兒她不跟着自己,她自然心裡舒坦點,想也沒想就應下了。
明宜纖頭一次出席這種宴席,她從前都沒來過,這裡的人更是一個不認得,若是旁人可能還會一心想着攀交一二,可她沒有攀龍附鳳的心思,自然沒興趣去理會,今日她還是秀女,或許旁人還給她點兒面子,等來日她成了醜八怪,被奪去選秀的資格,恐怕這些人都得反過來譏諷她。
與其這般,還不如她自己離的遠遠的。
薛家在朝龍鎮也算是大家族了,宅院也是很不錯的,此時順着園子的羊腸小道走進去,也別有一番風味,她心裡想着事兒,倒是沒心情去看風景的,大夫人那邊想必已經耐不住要開始對她下手了,一切計劃都將要順勢而爲,可唯一的一個關鍵是,薛年的話,她到底答不答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