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嵌五等東珠二十顆,碎小正珠一百二十顆,嵌二等東珠十顆,金佛一尊,金鑲珊瑚頂圈一圍,金荷連螃蟹簪一對······”
若蘭一邊念着,香梨一邊照着那單子清點嫁妝,這裡滿屋子都是樂兒的陪嫁,婚期將近,她得做最後的清點和核對。
因爲這婚事,香梨這邊只是孃家都忙的不可開交,更何況蔣家那邊,想必也是腳不沾地的了。
若蘭唸完了陪嫁的物件,這才又拿起一個清單,道:“然後就是生意上的陪嫁,秦州,涼州,京城的王妃名下所有產業,包括香溢樓,藥莊,良田千頃以及大小一共五十六個鋪子,二十三個莊子。”
香梨輕輕鬆了口氣:“就是這些了,你再檢查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合規矩的,或者遺漏的。”
若蘭笑道:“王妃都清點了三遍了,自然不會出錯,倒是小郡主這嫁妝,真是比公主出嫁的還要風光,這十里紅妝,真不知道到時候要羨煞多少人呢。”
香梨輕笑一聲:“就這麼一個女兒,要出嫁了,自然是選着最好的給她,生怕不夠,生怕她委屈。”
“小郡主哪裡能委屈?”
“嫁妝什麼的,倒是不那麼重要的東西,嫁出去,就是過日子,真正重要的還是她要嫁的人,嫁對了人,嫁妝多少也無所謂了,嫁錯了人,就算帶着富可敵國的嫁妝嫁過去,也過不好這後半生。”
“蔣少爺的爲人,王妃是再信任不過,小郡主後半生必然是過的好的,王妃不必太掛心的,”若蘭笑道。
“嗯。”香梨笑了,只是眉宇間還是有些淡淡的愁緒,嫁女兒的時候,總會有這樣不捨的心思,從小養大的寶貝,就這樣出嫁,當孃的一邊高興,一邊難過,真的也只有當了母親,才能明白這種感受了。
正說着,便見秋水打了簾子進來,笑道:“奴婢剛剛得來的消息,說是世子爺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一路趕回來的,大概過不了幾日就該到了。”
香梨笑着點了點頭:“嗯,你讓下面的小子留意着些,隨時等着迎。”
“是!”秋水應了一聲,正打算轉身出去。
卻被香梨叫住了:“等等,樂兒的婚期將近了,府上也該熱鬧熱鬧,闔府上下都賞銀錢,一等丫鬟一人五兩銀子,二等奴才一人三兩銀子,三等一人一兩銀子,四等粗使奴才一人賞一匹好絹布。”
秋水歡喜的應下:“哎!好咧!”
若蘭笑了:“這丫頭一聽到賞錢就高興的什麼似的。”
這府中一等丫鬟合共也就三個,若蘭和秋水,再就是貼身伺候樂兒的雲月也算一個,世子身邊沒丫鬟伺候,那就賞來福。
再往下就是二等三等四等了。
這喏大的王府,一等丫鬟掰着手指頭都能數出來,說到底,還是得歸功於王府主子少。
不然尋常大宅子裡,動不動就三妻四妾的,一堆千金少爺們,那自然亂的很。
“樂兒呢?”香梨問道。
若蘭道:“小郡主這幾日就安分的呆在房裡呢,都沒偷溜出門過,還真是呆的住,看來要出嫁了,人也自然而然的長大了些許呢。”
香梨輕笑一聲:“倒真是難爲這丫頭了。”
按着規矩,新娘子出嫁之前的一個月裡,都是一步都不能出門的,一來,是怕沾染了晦氣,二來,也是得害羞害羞的。
樂兒當然不害羞,但是成親這種大事兒,她卻是一點兒也不胡鬧,整日裡歪在房裡,還練起了女紅。
“哎喲。”樂兒“呲”的一聲,細嫩的小手指上又被戳了個眼兒。
雲月嚇了一跳,連忙拿起帕子給她按手指,止血。
雲月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郡主,咱別練女紅了吧。”
樂兒“哎呀”的道:“學女紅這種東西,本來就是入門難,哪個學女紅的女孩子手指頭上不得被戳幾個眼兒的?瞧你這樣子緊張的,我沒事兒的,你放心就好!”
雲月真真的無奈:“就是戳幾個眼,也不是像郡主這樣戳啊,您這針尖兒戳到自己手上的次數比戳到繡布上的次數都多了·······”
雲月後面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樂兒給瞪回去了。
雲月訕笑着道:“郡主其實還是很努力的,相信過不久郡主肯定能學會。”
樂兒十分有動力:“對!我也這麼覺得!沒什麼難的,我肯定能學好!”
雲月:“······”
她實在是不明白,對於女紅這種東西深惡痛絕了十七年的小郡主,爲何這些日子突然就拿起了繡花針。
雲月現在看到她拿繡花針,比拿大刀還提心吊膽。
其實樂兒只是前些日子,有小夥伴來看她的時候,受到了些許打擊。
原來,一般女孩子出嫁的嫁衣,都是自己親手做的,原來,一般女孩子出嫁之後,夫君的鞋襪衣裳荷包,都是女孩子親手做的!
現在要學做嫁衣肯定來不及了,還是趁着現在在家多練練手,沒準兒這幾天的功夫就學的七七八八了呢?也許嫁過去的時候,她還能帶着一雙鞋襪給蔣煥哥哥呢?
樂兒心裡樂滋滋的想着,便又開始了苦練。
一連幾日的功夫過去,終於在婚期的三日之前,小竹趕到了京城。
“世子爺回來了,世子爺回來啦!”
小廝興奮的一邊喊着一邊小跑着往內院去報信兒。
香梨聽到消息驚喜的都直接放下了手上的賬簿,直接起身要往外走,卻見小竹已經後一步快步進來,跪在地上抱拳道:“給孃親請安。”
香梨連忙將他扶起來,真是不知道高興過頭還是激動過頭,看着久別的兒子,一時間真是說不出話來。
“你這才離家小半年的功夫,我都覺得你像是走了好久了,若非你妹妹成親,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盼着你回來一次。”香梨眼眶都有些紅了,雖說他難得回來一次,哭了不好,但是確實怎麼也忍不住。
小竹站起身來,便扶着香梨去那邊坐下:“娘不必爲我掛心,我在外一直都好,若是娘掛念,我也會盡早做完手上的事情,回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