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冷笑一聲:“所以如今祁陽國什麼爛攤子,都要我去收拾了嗎?”
小丫鬟臉色一白,沒想到婉兒竟然會說這種話。
“我可以賣給西夏,可以賣給大漠,如今不能再賣了,連我最後殘留的一點點尊嚴也要踐踏了嗎!?”婉兒忽而站起身來,聲音都尖銳了起來,眼眶泛着紅,幾乎渾身都在顫抖。
她成什麼了?他們把她當成什麼了?
“可是祁陽國怎麼能夠······”
“那你要我如何去求?是皇兄侵犯別人在先,是他差點害了攝政王妃,是他對大周起了貪心,如今要我怎麼去求?我就沒有尊嚴的嗎?”
小丫鬟深深的垂下了頭,不敢再說話。
卻見伊嘉突然衝進來道:“楚婉兒,你不要太自私了!如今祁陽國這個境況,你竟然還想着自己,真是枉費了當初父皇母后這麼疼愛你!”
楚婉兒咬了咬脣,慘笑一聲:“是啊,因爲我從前受盡父皇母后的寵愛,因爲我是祁陽國的公主,所以祁陽國的一切爛攤子都應該讓我來背,我如今已經淪落到了這個地步,你們還不願意放過我,是不是等我死了,你們還要拿我的屍體做交易?”
“你······”伊嘉正打算氣勢洶洶的吵起來。
便突然聽到一個小丫鬟匆匆跑進來喊着:“國主回來了,國主回來了!”
伊嘉瞪大了眼睛:“竟然回來了?!”
婉兒連忙提着裙子跑了出去。
就算心裡再惱他,再氣他,可他到底是自己親哥哥一般的人,這樣的親情是如何能輕易斬斷的?她心裡比誰都盼着他能平安。
“子軒哥哥!”婉兒剛剛跑到院子裡,便看到行屍走肉一般落魄的走進來的楚子軒。
鬍子拉碴,衣衫凌亂,面容都帶着憔悴和彷徨。
婉兒幾乎要認不出,那就是她的子軒哥哥。
從前祁陽國都說,大皇子楚子軒溫潤如水,眉星目朗,容貌驚爲天人,一襲白衣,如同天上下凡的仙子。
她也一直這麼覺得,她的子軒哥哥,是世界上最溫暖的人,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帶着暖意,世上哪裡還有這麼好的男人呢?
可如今看着他這般樣子,婉兒卻只有扯了扯嘴角,不知是被現實逼的太慘,還是被自己逼的太慘。
“你怎麼樣了?他們怎麼會放你回來?你有什麼受傷?”婉兒連忙問。
楚子軒呆怔在那裡,幾乎說不出話來,雙目渙散無神。
“子軒哥哥?”婉兒着急的喊着。
楚子軒突然抓住了婉兒的手,眼眶泛紅,哆嗦的道:“婉兒,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婉兒心裡是無力又憤怒,最終看着他這個樣子,又如何能說什麼?
“你告訴我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我們總會有對策的,你快說啊!”
楚子軒顫抖着道:“龍君鈺他,他不會放過祁陽國的,他不會放過祁陽國的,恐怕很快就會派兵攻打,如今祁陽國·····不堪一擊,你知道嗎?祁陽國經不起第二次重創了,婉兒,我會成爲千古罪人的,祁陽國要完了,我要完了!”
婉兒渾身都僵硬在了這裡,當初西夏攻下祁陽國,放出條件,只要婉兒嫁過去當和親公主,便讓祁陽國安生的當個附屬國,不過多侵犯,可如今大周在盛怒之下攻擊,祁陽國還有什麼東西可以送過去當禮物求和?
楚子軒痛苦的抱頭痛哭:“怎麼辦?我該怎麼辦?祁陽國要亡在我手上了,怎麼辦!”
婉兒站在那裡,良久,才慘淡的道:“我去求他們。”
最後一絲尊嚴,要踐踏就踐踏了吧。
祁陽國是生她養她的家,她再怎麼恨,再怎麼心酸,她又怎麼能夠忍心讓她的國家毀掉?
父皇母后在天之靈,又怎麼能安息?
或許有一句話說的是對的,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一定是她的前十六年過的太幸福,太無憂,得到了太多寵愛,太多別人得不到的東西,所以老天爺纔要在此時來懲罰她,讓她接受這接二連三的折磨。
楚子軒卻渾渾噩噩的搖頭:“不行,龍君鈺不會輕易放過的,他不會放過的,我和大漠王子覬覦了他的江山,還拿李香梨做要挾,我們已經觸犯了他的底線,他不會聽你求的,他不會放過我們。”
龍君鈺不是聶麟傲,楚婉兒去求,有什麼用?
聶麟傲?
楚子軒眼睛驟然一亮,突然站起身來,按住了婉兒的肩膀,激動的道:“對,聶麟傲,聶麟傲,我們可以去求聶麟傲!”
婉兒臉色一白:“什麼?”
“你去求聶麟傲,祁陽國如今是西夏的附屬國,西夏在這件事上還沒有表態,你去求他,讓他護着我們祁陽,只要西夏願意出面,大周肯定還是要給幾分面子的,婉兒,你去求聶麟傲吧!”楚子軒瘋了似的抓着婉兒,幾乎要將婉兒的胳膊給擰碎了。
婉兒此時卻絲毫感覺不到疼似的,慘白着臉色站在那裡,良久,才扯出一抹慘笑來:“楚子軒,我今天終於看到,一個人喪盡天良是什麼樣子。”
楚子軒怔住了,渾身都僵硬了一般怔在那裡,幾乎動彈不得,良久,才艱難的道:“婉兒,我是迫不得已·······”
“所以現在,是要把我再賣給西夏了,”婉兒笑了一聲,淚珠子順着眼眶滾了下來:“也是,大漠如今也要遭殃了,我賣給大漠沒有意義,還是再去西夏有點用處。”
“我沒有·······”
婉兒冷聲道:“我去求他也沒用,早在我逃出西夏的時候他就放棄我了,也膩煩我了,你不是不知道,不然他不會輕易收手。”
“他肯定只是生氣,你這次用心的去討好他,他會回心轉意的,他會幫我們的!”楚子軒心底裡不知爲什麼,在這一點上覺得無比自信。
“討好?”婉兒冷笑一聲:“楚子軒,你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嗎?”
楚子軒卻突然“噗通”一聲,跪在了婉兒的面前,雙手緊緊的抓着婉兒的手:“婉兒,你難道想看着祁陽國毀掉嗎?咱們沒有別的路可走了,你去吧,你去求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