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夫人的身形都跟着哆嗦了一下,擡眼看着蔣言隱隱有些要發怒的神色,心裡頓時一陣懊惱,自己不該太沖動了,因爲自己話裡話外的意思,一個小孩子想必不會太明白,更不會想到好的法子反擊。
可算錯的一點是,這個孩子不尋常。
樂兒笑了:“蔣伯伯別生氣,我只是隨口問了一句,我原本也想着蔣煥哥哥要好生練功增進了,整日裡跟在我身邊做侍衛也難有前景不是?我本來就想着這次要親自跟蔣伯伯蔣伯母說一聲的,讓蔣煥哥哥日後專心鎮撫司的事情吧。”
蔣言這才笑了:“小郡主爲犬子想的還是很周全的。”
“我爹爹孃親都在等着伯父伯母了,您們快些裡面請吧。”小竹道。
“好,”蔣言應了一聲,隨即眸光微冷的看了蔣夫人一眼,帶着警告的成分,這才闊步往裡走了。
蔣夫人臨走前不禁多看了樂兒一眼,卻見她依然是那副懵懂的樣子,還衝着她笑了笑,似乎方纔的話真的純屬無心一般,蔣夫人心裡有些訕訕的,到底還是轉身走了。
看着蔣夫人離去的背影,樂兒的笑容漸漸凝固了下來。
小竹臉色也更沉了幾分:“你什麼時候得罪過她了嗎?”
樂兒搖了搖頭:“沒有,我之前都沒見過她,她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對我這麼大的惡意。”
小竹沉聲道:“若是如此,多半是有人挑撥離間,或者,她誤解了什麼。”
樂兒陷入了沉思:“可我卻一點也不知道,今日蔣煥哥哥沒來,八成也是和這個有關吧。”
隨即癟了癟嘴:“我有那麼惹人討厭嗎?”
分明學堂裡的小夥伴們都喜歡她呀,爹爹孃親也喜歡她,哥哥也喜歡她,爲什麼會有人這麼討厭她呢?
而且這個人,還偏偏是蔣煥哥哥的母親。
樂兒越想便越是覺得委屈。
小竹握住了她的手:“別想了,此事你若是在意,日後去問問蔣煥,若是不在意,你只管拿出今日的架勢去壓她,蔣夫人也不敢翻出什麼花兒來。”
蔣夫人以爲樂兒年紀小,沒腦子,是個空有一個身份的傻丫頭,可她偏偏料錯。
所以小竹其實也不擔心樂兒會受欺負,她比誰都鬼靈精。
小竹唯一擔心的是,她到底還是在意蔣煥,若是如此,恐怕事情就麻煩了。
“嗯。”樂兒有些悶悶的應下。
且說蔣統領和蔣夫人走遠了,蔣統領這才頓住了腳步,轉頭看着蔣夫人,沉聲道:“你今日怎麼回事?怎麼說話句句帶刺似的。”
蔣夫人抿了抿脣:“沒什麼事。”
“你什麼心事不願意告訴我,我也不強求,可你最起碼要看清楚形勢先,攝政王府的這兩個小主子,你一個也不可輕易招惹,你以爲龍君鈺的孩子能是草包嗎?稍不留意,他們誰都不會讓蔣家好過,蔣家如今被提拔進京,全靠攝政王賞識,他可以提拔我們蔣家,他自然也可以打壓下去。”蔣言疾言厲色的道。
蔣夫人聽着這話,頓時也感到一陣後怕,有些狐疑的道:“方纔小郡主說的那話,是有心,還是無意?”
蔣言冷冷的看着她:“你以爲呢?別小瞧那孩子,她不是你招架的住的人。”
蔣夫人後背一身冷汗出來,再次回想了一下方纔樂兒那狀似懵懂的笑顏,只覺得真正傻的人似乎是自己。
那孩子不是好揉捏的。
這一個年過下來,樂兒都再沒機會見到蔣煥了,心裡不禁有些擔心,上次除夕夜,她看到他的時候,他分明還好好兒的,怎麼突然之間的,就沒再來見她一次,反而蔣夫人也對她這般刻薄。
是不是他除夕夜回去,發生了什麼?
樂兒越想越不安,接下來幾日都有些悶悶的。
總算過完了年,今日便是十五元宵節了,原本閉門過年的商戶們也開張做生意了,街市上都熱鬧了起來,樂兒再也坐不住了,找了個空子悄悄溜了出去。
蔣煥哥哥那麼勤快的人,想必是初十就開始去鎮撫司了吧,怎麼也等不到現在。
樂兒到了鎮撫司,守門的禁軍倒是還愣了愣:“小郡主來了?”
這大過年的,還特意來這兒了?
樂兒連忙問道:“蔣煥哥哥來了嗎?”
“蔣少爺?還早呢,這年都沒過完,再說了,如今蔣少爺應該忙着定親的事宜,哪裡有閒工夫來鎮撫司?”那禁軍道。
樂兒瞪大了眼睛:“定親?”
“額,對啊,小郡主不知道嗎?蔣家和裴家的親事要定下來了,大概就在這幾日了,此前這事兒就傳的很開了呀,小郡主怎麼會不知道呢?”
“可,可是那是先前呀,先前不是議親,然後蔣煥哥哥拒絕了嗎?!”樂兒有些急了。
那禁軍侍衛嚇了一跳,連忙道:“小郡主這話可不能亂說,裴小姐這麼好的人,少爺怎麼可能拒絕呢?這事兒若是真的,對裴小姐名聲損傷多大啊,反正我是聽說蔣家和裴家已經開始籌備定親事宜了。”
樂兒心裡“咯噔”一下,呆在了那裡,分明說好不會輕易定親的,分明說好不喜歡裴靈清那樣的女孩子的,可爲什麼,這麼一轉眼的功夫,他們就要定親了呢?
“郡主,您還進去嗎?”
樂兒失魂落魄的搖了搖頭,有些恍惚的轉身往回走,不過半個月沒見,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呢?
要去蔣府問問嗎?
可看着上次蔣夫人對自己的態度,分明是嫌棄的,她怎麼還好意思去?
再者說,蔣煥哥哥若是萬一想明白了,想要和裴靈清定親了,那她不是自討沒趣的嗎?蔣煥哥哥此前就說過,家裡人從來不逼迫他親事的事情,所以這次是他自己答應的嗎?
想到這裡,樂兒便更悶了,還是回家吧。
這一個年過完,香梨也總算是輕鬆了下來,正吩咐若蘭仔細清點過年期間別人送來的年禮呢,突然想起樂兒來:“樂兒呢?”
“小郡主在屋裡呢。”
香梨蹙了蹙眉:“這丫頭什麼時候這麼乖了,整日裡呆在屋裡,也不出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