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青看着越聚越多的村民,口口相傳,那暴脾氣的不少,伸胳膊擼袖子的,橫眉豎眼瞪着幾個官差心裡也在打鼓。
就算是民不與官鬥,但是這也太欺負人了,這明顯就是惹了衆怒!
畢竟將各家的清白大閨女名聲往死裡糟蹋,哪個人家沒幾個孩子的,誰咽的下這口氣!
這八個官差就算是配着官刀,但是雙拳難第四手啊,看着已經越發要失去理智的村民心裡也是發顫,這要是真打起來,他們哪裡乾的過這幾百個農家漢子!
“都別吵了!”辛晚看見局面馬上就要失控,就喊了一句。
人羣讓出來一條路,辛晚大氣凜然走了進來,看着爲首的官差道:“我就是學堂的建造人,女學也是我創辦的,我跟你們走。
村民們沒讀過書懂得不多,多有得罪之處還望幾位官差大爺海涵,不要和他們一介農夫計較!”
劉青一見正主,也就認出來是昨日在學堂裡的那位女先生,點了點頭。
他們也不想將事情鬧大,明眼人都清楚這事明顯就是縣令想要護犢子,所以才顛倒黑白,欺負這些平頭百姓。
就算他也看不下去,但是吃這口飯也沒辦法,只是客氣的小聲與辛晚道:“看你是一介女流也不是什麼重錯,就不給你戴枷鎖了,縣令大人傳話,有事去衙門說一下,用不用去給家裡人通過信,到了衙門恐怕是要打點一番?”
“不用了,走吧,謝謝你的好意。”辛晚點頭,然後看了半月一眼,半月繼續安撫暴動村民,辛晚跟着官差去了鎮上。
這是辛晚爲數不多的一次,自己冒着風雪走到鎮上,突來的風雪配上此時她有些悲涼的心情,一路走過去也讓辛晚想了很多,更反省了很多!
士農工商,怪不得她建學堂,村裡人都要感恩戴德!
一個小小縣令的女兒,居然都可以這般欺霸鄉鄰,顛倒黑白,鬧起民怨都毫不懼色。
這縣令明顯是護女,所以才黑白不分,這樣的人做父母官,還真是天下百姓的悲哀。
官家一句話,壓死半村的人,在這個古代的宇豐國,千年王權壓榨,都給百姓壓出奴性了。
看着身後墜着不少的村民跟着一同前往衙門,辛晚又覺得自己開辦女學,開了先例,沒有錯處。
憑什麼女人在這個時代,哪怕學點一技之長,都要被人限制與詬病!
說白了就是有些人怕女人超越他們而已。
可是再怎麼超越,這個時代依舊古代的男權王朝,生產力低下確實指望男人上戰場保家衛國,出力氣建設國家,女人出力總是有限。
有些掌權者其實就是不想女人聰明,不想她們明理,不想她們懂得這個世界也可以有她們存在的價值。
而辛晚來自現代時空,就是看不下去這個王朝時代女人的無知,被人賣了還得感激人家,所以今日這一遭,也是她自找的,怨不得別人!
再有,對於縣令千金,她完全可以找其他方式搪塞她,甚至是哄騙她,也許就不會是如今的這個結局。
自己太自負了,有空間金手指傍身,有那麼多的靈寶、靈藥,讓她沒有任何的危機意識。
也因爲有鬆步崖的身份依仗,讓自己恃寵而驕,沒有將縣令千金放在眼裡。
但是她卻忘了,她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危,但是她不能不顧及鄉鄰的性命!
如今縣令敢大張旗鼓、顛倒黑白,責令關閉女學,更是要那些女孩子閉門思過,如此欺辱她們的人格,這要讓多少女孩子無言再立於人間!
這古代名節大於天,不容得有絲毫的損害,像是辛美菊、李玉乃至江家兒女那般的姑娘,也畢竟是少數!
這縣令一句話,等同於要了十幾個花樣少女的性命,如今自己沒有鬆步崖作爲後盾的依仗,如今要怎樣收場?!
辛晚越是想越是心涼、膽寒!
她不怕自己怎樣,她只怕會連累其他人。
“晚兒,別怕。”
耳邊突然傳來鬆步崖溫柔的安慰之聲,辛晚心頭一怔,有些感動,也有些自責與委屈。她是現代的一抹靈魂,哪怕這麼多年都沒有讓她改了太多平等自由的思想,才惹出如今的禍事。
可是,自己錯了嗎?!
鬆步崖見到自己媳婦沉重的臉頰,心疼的跟在她身後不遠,傳音入密,出聲安慰。
辛晚眯了眯眼,擦去糊住眼睛的風雪,如今她知道自己大錯特錯,沒有鬆步崖她或許可以收買縣令,度過這次劫難,但是卻不知道是否能夠開導並讓那十幾個姑娘,不會受到這次的打擊與影響。
霧溪鎮的人,今日都頓感整個縣城有些氣氛詭異。
一個嬌俏的女子,穿着淡薄,頂着風雪跟在官差之後,一張肅穆的臉頰與渾身散發的傲骨之氣,讓人不忍側目!
而在她身後不到十米遠的距離跟着百十號拿着鋤頭、鐵鍬與木棒的農家漢子,個個臉上憤怒,眼內又包含着錯綜複雜的情緒。
“啪,堂下何人,速速報上名來。”
“民婦辛晚,參見縣令大人!”
“啪,你就是那以女學爲藉口,暗地裡做些男盜女娼之事的,所謂的女先生?!”
方通坐在堂上傲視而得意,就是看着衙門門口圍了那麼多的農夫,個個義憤填膺的樣子看着他,他就心裡有氣,所以也不客氣,一開口就給辛晚按下了罪名。
他是打定主意,一會找個機會好好打她一通,一是給自己女兒出一口惡氣,二是也要好好立立威信,看誰還敢不將他放在眼裡,敢說自己女兒的壞話!
辛晚冷漠的看着堂上的縣令,擡頭看着他頭上房樑上高懸的匾額,那匾額寫了幾個大字“清正廉明”
方通看向辛晚不說話,只是看着他額上的匾額,一排驚堂木,大聲喝道:“堂下之人,本官訓話,還不快快報,敢藐視本官,是想吃殺威棒!”
“回縣令大人,民婦第一次到縣衙這種神聖之地,被您額頭上懸掛的‘清正廉明’的匾額震懾心魂,才忘了第一時間回覆您的問話。
民婦辛晚、小溪村人士、父母早逝,如今下嫁桃花村鬆家,鬆辛氏。
方纔縣令訓話,民婦以女學爲藉口,暗地裡做些男盜女娼之事的,所謂的女先生?!
前者,民婦從未做過實屬冤枉,學堂乃神聖之地,自古讀書受教本就是開化明禮的地方,讀聖賢書、做有道德的人,學堂內的先生均有秀才功名!
後者民婦確實識文斷字、懂得一些女子針線與操持家務的技巧,也確實在‘桃源堂’免費教授村裡未出嫁的姑娘技能,算得上是女先生,也是她們女紅的師父。”
辛晚不卑不亢的一番說話,令在場的衙役不禁看着她暗暗挑眉。
就連師爺都是暗暗豎了大拇指,辛晚一上來罵人不帶髒字,別看縣令給她一個下馬威,她同樣回了一擊!。
清正廉明!
多麼高潔而神聖的評價,但是坐上上首的縣令,如果真是一個‘清正廉明’的好官,就不會有今日辛晚被傳喚公堂這一遭了!
這是明晃晃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