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衙門,周書仁回家邊換衣服邊道:“今日讓老大幾個都過來吃飯。”
竹蘭心道這是有事了,“明雲呢?”
“明雲也叫過來吧。”
周老大幾個來的很快,飯菜端上桌,周書仁示意兒子們和孫子坐,自己先喝了湯,喝的是蔬菜湯,他是喝不進去補湯了。
一碗湯下肚,周書仁纔對老大道:“我在皇上面前給你要了個差事。”
“咳,咳,咳咳。”
周老大一碗湯剛喝了一口,嗆了還要捂着嘴,側頭一頓咳嗽,爹的消息太嚇人,等不咳嗽示意兒子不用拍了,拿過兒子遞來的帕子擦嘴,“爹,您不是逗兒子吧。”
周書仁白了一眼,“我能拿差事開玩笑?”
周老大傻眼,所以說是真的,他也要有差事?
昌義比大哥鎮定多了,“爹,您給大哥要了什麼差事?”
周書仁,“皇上感念保家衛國而逝去的將士,所以同意我的提議,將成爲遺孤的孩子統一教養,老大你的差事就是去調查有多少成了孤兒,還有一些被虐待的孩子。”
這差事需要耐心,還需要實心眼的人辦,老大最合適,當然他給老大要這個差事並不是因爲老大合適,而是因周家起頭的,未來老大要繼承侯爵,老大參入進去,他死後,周家也能一代代的參與下去。
雖然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他要慢慢的將能想到的都想到,該安排的都安排了。
周老大有些不自信,他一直管着家裡的事,還是第一次領朝廷的差事,“爹,兒子能行嗎?”
周書仁掃了一眼,“你說呢?”
周老大沉默,他的直覺告訴他,他要是回答不合爹心意,爹會收拾他,“能,兒子一定能。”
周書仁嗯了一聲,“明輝這孩子機靈,他會跟着你去。”
頓了下繼續道:“這個差事沒有獎賞,你也要給我用心辦好,你準備準備,後日啓程。”
昌義見爹交代完,開口道:“爹,孩子們都接回京城嗎?”
周書仁,“不都接進京,接入京城的是臨近的幾個州,其他的幾州皇上會派人去調查,在當地養育。”
這幾年人口呈翻倍增長,去年雙線戰場因爲火藥少了傷亡,傷亡依舊不小,孩子們都接入京城不現實。
周老大聽明白了,他就負責附近的幾個州,他踏實了,等回京正好能農忙。
晚上,周書仁坐在媳婦身邊,“你今晚沒怎麼開口說話。”
竹蘭打開被子,“我心裡也琢磨事,我想進宮去見太后。”
周書仁,“嗯?”
“我覺得如果真是小冰河時期,沒有高產糧種的情況,百姓日子會越來越難,玉霜的信你也看了,昌義買的莊子已經收了不少孩子,古代孩子不值錢,日子難過最先死的是老人和孩子,你的提議是將士的遺孤,可百姓呢?”
周書仁明白媳婦的意思了,“你想讓太后帶頭?”
竹蘭,“我倒是想帶頭,可咱們頭上是皇權,你都扯皇上的大旗,我只能想辦請太后,由太后出面最好。”
“爲什麼不是皇后?”
“皇后和溫家有關聯啊,如果皇后帶頭,溫家一定會插手,這不是搶我的事嗎,太后帶頭就不同了,我有這些年整理書籍打底,皇室已經接受我是有腦子有想法的人,認同我不只是後宅婦人。”
頓了下繼續道:“太后身邊能用的人不多,寧侯爺是太后的侄子,侄媳婦年輕壓不住,我就成了最合適的人。”
周書仁躺倒被窩裡,熱乎乎的炕舒服,“你一晚上沒少琢磨啊。”
“我也不是今晚琢磨的,
從我和你提辦孤兒院就想了,我琢磨太后帶頭好啊,只要太后上心能救不少孩子,這些孩子不能精英培養,卻也能培養成爲工匠,一代代的培養下去,社會的進步需要他們,你覺得如何?”
周書仁勾着嘴角,“我覺得很好,有了基礎才能改革,社會的發展纔會加快步伐。”
竹蘭眉眼彎彎,“這些年可憋死我了,既然有機會我也想抓住,女子懂的多了,也不會困於後宅,雖然進程會很緩慢,卻很光明。”
周書仁已經有很久沒看到媳婦眼裡這般的光彩,“你想做就去做,我們一路在走今日,已經有足夠的底氣。”
竹蘭,“我要寫計劃選個日子再進宮,你剛提議了遺孤,我要找個好時機才行,對,讓老大多看看百姓的生活,我好找機會。”
周書仁一直聽着媳婦說,竹蘭也不知道說了多久,最後兩人睡着已經很晚了。
周老大要辦差,李氏最高興了,至於跟去的明輝,李氏沒有不捨,大有歡送的意思。
明輝不想去,他是個喜歡享受的,去書院中午都會讓小廝換新手爐暖手,怎麼吃得了苦,可爺爺一句話,他想找奶奶撒嬌都沒用。
明嘉拍了拍明輝的肩膀, “出去好好歷練機會難得。”
明靜,“多讓廚娘給你做些吃的,你嘴巴被養叼了,別餓瘦了。”
明瑞則是拿出幾本書,“出門別忘了讀書,你回來我會考你。”
明輝,“你可真是我親哥。”
明瑞微笑,“堂哥。”
明輝,“算你狠。”
一日的準備很快,明輝苦着臉坐上馬車,眼巴巴的看着奶奶,結果就見奶奶揮着手帕,一路順風的意思。
明輝再看向娘,娘根本沒看他!
周老大拍了兒子頭,“你不願意去,你以爲我願意帶你啊!”
這小子最嬌氣,他還要在路上照顧明輝,想想這小子的挑剔,還沒離家,他就頭疼了。
明輝哼了哼,拉過披風蓋在腦袋上,不理親爹了。
周老大瞪眼,他是幾兄弟中,最沒有爹威嚴的一個了。
章州,玉霜回到家,臉色慘白慘白的,回來就請了大夫,開了安神的湯藥。
流楓從外面回來,急忙回了後院,“不是去爹的莊子,怎麼了?”
玉霜想到自己看見的,臉色又白了。
婆子不忍心小姐難受,示意姑爺出去說,小聲的道:“我們去的路上,看到了凍死的孩子,一大一小,他們是去莊子的路上凍死的。”
婆子說着也打了冷顫,“兩個孩子睜着眼睛,眼裡滿是不甘,而且。”
流楓問,“而且什麼?”
婆子深吸一口氣道:“兩個孩子的身子血肉模糊,已經有森森白骨,被野物啃食過了。”
流楓心裡沉重,這不是個例,他去各村走訪偶爾會見到,哎,“你去看着煎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