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唏在自個院子裡蹲着馬步,天氣日漸熱起來,站在院子裡曬着太陽,就算不動一下,也能曬得滿身是汗,更何況他這費勁得。
貼身侍候的丫環,見他這汗如雨下的樣子,真叫一個提心吊膽,天兒這麼熱,可別中暑了好,端着杯涼茶,侍候在一旁,卻也不敢靠近。
“少爺,日頭這麼大,咱們歇一會兒吧!可別熱出毛病了。”丫環喜兒氣得冒汗,一個勁的勸說。
柳文唏卻是理也不理,馬步扎得穩穩的,身形動也不動一下,那架式瞧着也是十足。
原本在京城的府中,他也是跟着武藝師傅學過的,只不過人嬌氣得很,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那武藝師傅也不敢狠管他,如此他也不怎麼上心,如今吃了虧,方覺得武藝練得差了,憋着一口氣,也肯吃這個苦了。
他這突然的轉變,身邊的人,也是怪嚇一跳的,原本懶散慣了,丫頭們也習慣了,這突然換了一個人似的,誰不被嚇一跳,也忒擔心他那裡出了差錯,上面老爺夫人饒不了。
“少爺,瞧你這一身的汗,歇歇吧,咱們就算要練武,也不能這麼一下子練得太狠,不然身上痠疼起來,那就受罪了。”喜兒瞧着這樣兒,忍不住又開口勸道。
“你給我閃開,話這麼多,真是吵死人了!”柳文唏不耐煩的喝道。
喜兒見他發怒,果然退開兩步,不敢再出聲,這小袓宗,真要發起脾氣來,那也是不得了,誰也勸不好的。
喜兒站旁邊又盯着看了片刻,見着那一頭的汗,瞧着頭上都直冒的熱氣,實在是有些看不過眼,上前兩步又道:“少爺,瞧你這一頭的汗,奴婢幫你擦擦吧,別讓汗鑽進眼珠子裡去,不然眼睛該睜不開了。”
“那就擦擦吧!”那汗流下來,也確實不舒服,流進嘴裡,他都能嚐出鹹味道了。
得了允許,喜兒忙仔細的將汗給擦了,瞧着那臉曬得都紅了,又陪笑着道:“少爺喝口涼茶吧,瞧這天熱得,中暑了多不好。”
柳文唏砸巴了下嘴,嘴裡是覺得有些幹,張了張嘴:“拿來吧!”身形卻是沒有動,只張着嘴,讓喜兒往嘴裡給餵了幾口,咕咕咕的灌下,頓時覺得身上清爽不少。
可又想着自個是要下決心練武的,這又是擦汗,又是喝涼茶的,算怎麼回事,隨即臉一板,嚴肅的說道:“汗也擦了,茶也喝了,你就下去吧,這裡不用人侍候。”
“呵呵,少爺,奴婢還是在這兒陪着你吧,沒理由少爺在這兒吃苦,奴婢在屋裡享受的,再則少爺萬一暈倒了,奴婢也好及時接住少爺,別讓少爺摔着了。”喜兒陪笑着說道,心想,自個不在跟前看着怎麼行,萬一有個好歹,她找誰說理去,在這裡陪着,至少也算做個樣子,夫人即便是怪罪下來,也能有理由推脫。
“嘶,在你眼裡,少爺就那麼弱,是不是,曬曬太陽,就能把爺我給曬暈了?”柳文唏對於喜兒的話,大爲不滿,他以往是嬌氣了些,但也沒弱到那個程度吧!
“不,不是,奴婢沒這樣想,只是……”喜兒有些欲哭無淚,少爺真是太難侍候了。
“不是就閃一邊去,別杵在這兒打擾爺練功。”說着眼一瞪,露出幾分兇相來。
嚇得喜兒一聲也沒敢吭,諾諾的端着手中的空茶杯,一步一回頭的往外拸去。
走到門口時,纔敢小聲的吩咐道:“歡兒,你看着點少爺,我這去跟夫人回凜一聲。”少爺這樣的反常,借她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隱瞞不報。
“喜兒姐姐你快去,我在這兒瞧着呢。”歡兒也是一副怕怕的模樣,膽氣都不夠喜兒足,只躲得遠遠的看着,沒敢靠近了。
喜兒這一去,很快就將喬氏給招了來。
喬氏剛開始聽着,還沒當一回事,當喜兒親自過來給她凜報時,她才發現,兒子好像這折騰得夠久了,頓時就有些不安起來,半點沒停頓的,直接帶着一干婆子丫環,就殺了過來。
瞧着在院子裡中蹲馬步的兒子,那紅通通跟個蘋果似的臉蛋,那一腦門的汗珠子直往下掉,身前背後的衣衫,都已浸溼,身板兒也有些不穩,搖搖晃晃起來,看得她那叫一個心疼。
有時候這皮小子折騰起人來,她真是恨不得打他幾板子方解恨,可眼見着他這副模樣兒時,她那顆心啊,真覺得顫顫的疼。
“兒啊,你這是做什麼啊?”喬氏遠遠瞧着這模樣,腳步輕快的奔了過去,呼喊道。
“娘,你…你怎麼來了,我…我在練功呢,你別…擾了我。”柳文唏氣息不穩,斷斷續續的說道。
“這,練功!那也該歇歇啊,你,別這麼急慌慌的,你爹給你請的武藝師傅都還沒到呢,你,你先別這麼着急啊!”喬氏瞧着他這好強的模樣,簡直心疼得不行,連聲勸阻道。
“娘,你別攔我,兒子今年都十二歲了,現在才發奮,本就有些晚了,若還不用些心,以後怎麼練都練不出來的。”被人揍了一頓,讓他大失顏面,不親手揍回來,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再不發奮用功,他一輩子都只有被人揍的份。
雖然現在還不知揍他的是誰,但縣城就這麼大,他就不信找不出人來,不過早晚的事,當然也是因爲他沒有把這麼丟臉的事情,告之於父母,不然只怕那人早就被揪出來了。
“兒啊,你要用功,娘當然歡喜,可也要注意些身子啊,你這個樣子,你這個樣子,着實讓娘有些驚嚇啊!”喬氏捂着胸口,看着兒子這樣子,真不知說什麼好了,用功是好事沒錯啊,可她這心裡,真是不舒坦。
“娘你放心,兒子沒事的,練功就是這樣,剛開始苦些,慢慢的練得順了,也就沒事了,娘你要是不忍心,不若就回院裡去歇着,不用管兒子,兒子頂不住,自然會歇着的。”柳文唏不管喬氏怎麼說,反正他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堅持下來的。
喬氏看着他,臉上滿是擔憂的模樣,這,真是,她也不知說什麼好了,兒子不用功時,她也覺得愁,這用功起來,她也不放心啊!兒女真是前生的債,她還是眼不見爲淨吧!狠了狠心,掉頭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