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鬆梅卻是忙得沒空進新房,還是在第二天的認親禮時才得以相見。
換下了嫁衣,仍是一身紅衣妝扮,髮髻梳得整整齊齊,行動間,頭上的紅寶石髮飾,反射着耀眼光茫,當真是富貴逼人。
錢家果然是有錢,這紅寶石怕是要值不少錢吧,家裡也開得有首飾鋪子,她對寶石類的物件,都比較敏感。
錢掌珠跪在蒲團上面,雙手捧着茶,遞到趙鐵柱的面前,趙鐵柱笑呵呵的接過茶,的喝了一口,隨即便放了一個紅封到她的手上。
輕飄飄的一個紅封,幾乎都沒什麼重量,錢掌珠接過來,臉上的神色一絲未動。
只趙鬆梅看見趙鐵柱喝茶時那豪飲的動作,不由微微撇開了臉,心想平時如此倒也罷了,但今兒當着新大嫂的面,他老也不知顧忌一二,不過想着他幾十年如一日的真性情,倒覺得這樣也挺好。
家中的長輩就趙鐵柱一人,隨後就輪幾個小的,因是平輩,不用再下跪,反倒是他們幾個,還要意思意思的跟新大嫂行禮,喝了茶的同時,還能各自收到一份來自大嫂的禮物。
兩個哥哥,各自得了一套文房四寶,而趙鬆梅得了一套屏風的繡件,她的繡藝也還說得過去,自然也是個識貨之人,只看到這套屏風繡件,就覺得不是凡品。
用料自是上乘,最要緊的繡工精湛,上面所繡之物栩栩如生,這樣的繡品,不是她這樣的水準能繡得出來,甚至連花氏,也不是不及的。
這樣的作品着實讓人喜歡,時不時的看上一眼,都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趙鬆梅真心實意的福了福身:“多謝大嫂!”
“小姑喜歡就好。”錢掌珠柔聲說道。
怎麼聽她這聲音,跟她的外形,都覺得有些不搭。
錢掌珠長得略有些圓潤,肌膚白嫩細膩,五官生得齊整,只一雙眼睛猶爲有神,淡淡的這麼一掃,就透着股威嚴之氣,也難怪別人會覺得她兇悍,這確實不像是個和善人。
要說她的長相,是比不上劉秀兒秀美動人,但她身上的這份氣質卻又是劉秀兒不能比的,劉秀兒太過嬌柔了些,年華易逝,待略長几歲,估計就泯然於衆了,但錢掌珠這種,只怕是歲月越久,越顯得有味道。
“進了咱們趙家的門,以後就是一家人了,用不着如此客氣來客氣去的!”趙鐵柱坐在上首發話道。
“是,阿爺!”錢掌珠順勢應道。
“嗯,既然認完親,那就吃飯吧,這幾天家裡有些忙碌,你們也注意些,可別累壞了,明兒還要回門,回門禮小梅子早就備好了,你們也看看,有什麼要添減的,就直接找小梅子!”趙鐵柱看着一對新人道。
“常聽說,往日俱是小姑管家,家中諸事都料理得極爲妥當,這回門禮想必也不差,也就不必費事再看了
!”錢掌珠臉上的笑容十分得體。
這話是在誇她呢!趙鬆梅眨了眨眼,也微笑着道:“我年歲小,也是頭一次準備回門禮,還望大嫂過目一下,萬不要出了差錯纔好,在家裡自個丟人倒也不怕,就怕將臉丟到親家老爺跟前,這就太不好意思了。”趙鬆梅有些開玩笑的說道。
幾句話,就很能看明白一個人的性情,錢掌珠心下略寬,兩個小叔子是外男,且又不常在家裡住,平常與她相處的時間不多,性情好何的無所謂,她多謙讓就是,惟有家中的長輩和小姑子,這是天天在一處,日日得見的人,若是性情太差,這就難處了!
好在幾句話間,她就發現,阿爺是個性子大冽冽,直來直往的人,而小姑子麼,人確實顯得精明,卻是對她抱着善心的,只要她以禮相待,對方定不會與她爲難。
錢掌珠放心的同時,又偷偷打量了一眼身旁的男子,不巧的是,趙松柏卻也正含笑看着她,她這一眼看去,兩個碰個正着,頓時讓她緋紅了臉,急急的將目光撇開,心裡卻是暗自嗔怪:“大白天的,怎麼這麼直勾勾的看着人,也不知羞的!”心下卻也有些歡喜,家人甚好相處,夫君待她也不錯,對以後的生活,也隱隱有了期待。
趙松柏看到錢掌珠羞紅了臉,也意識道,這還在大庭廣衆這下,也略微覺得有些不自在。
殊不知,他們倆人,本就是核心人物,這兄妹三個本目光就一直落在他倆身上,這動作雖也只是眨眼間發生的,卻也落在兄妹三人眼中。
三人瞧見這兩個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樣,不由對視了一眼,隨即趙松樹便刻意的重重咳了兩聲。
趙松柏兩人,又都不是笨人,豈又聽不出這意思來,想着剛纔的情形,兩人就更不自在了,趙松柏不由擡眼掃了一眼趙松樹,示意他適可而止。
卻不知,他這一眼,再加上他倆那彆扭的神情,逗得兄妹三個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趙鐵柱沒瞧見什麼,但看三人笑得開心,自也明白是在笑這新婚的夫妻倆,看着大家都這麼樂呵,他不由也跟着呵呵笑起來。
這一餐飯,可以說是在兩人又羞又窘的狀態下吃完的,吃完後,便就又各忙各的事去了,惟有這對新人是閒着無事的,讓最近着實累狠了的趙鬆梅,很是有些忌妒。
婚事辦完了,也不用再宴客,只家裡忙亂了這麼一場,要收拾善後的事兒,真心很多,好在有於媽媽這個得力幫手在,趙鬆梅也輕鬆許多,不然她一個人的話,指定忙得跟個陀螺似的轉個不停了。
況且趙松樹兄弟兩個也在家,正好抓壯丁,將兩人也派上了用場,這倒讓她省了不少的事。
第三日回門,將早就準備好的回門禮,往馬車上一裝,連同送親來的隊伍,各自送上紅封,一併兒送上路,待到一隊人馬出發,這才讓她鬆快下來。
這場喜事,纔算是圓滿辦完了。
只不過家中尚有一些閒雜事兒,卻也是離不開她的,她倒是也無甚閒暇,而趙松樹鋪子裡生意事多,回家也好些天,得趕着去縣城瞧瞧,而趙鬆材課業在身,請了幾日假,也該去上學了,兩兄弟便一起回了縣城。
家裡頓時就又冷清下來,餐桌上只剩下趙鐵柱與趙鬆梅兩個相對而坐,冷冷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