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而過,三月之期已到,趙鬆梅對此事,早已做好心裡準備,所以也無所謂失望不失望的。
祖孫三個又聚坐在一起,均是沉默無言,各自端了杯茶,慢慢的品着。
趙鐵柱看着眼見的孫子孫女,左瞧瞧,右瞧瞧的,一時也是不知說什麼好。
心想着,小梅子這事兒沒着落,只怕心裡也不好受,而大郎也極疼愛妹妹,想必也開心不起來,就他自個,心情也算不上好,當然了,這些事情,其實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也虧得這丫頭,還說什麼,找個一般的人,普通、尋常之人,這樣的標準,能普通得了,平常得了。
不過小孩子家嘛,心中有那許多不切實際的想法,多有那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如今應着她的意,也跟着她折騰了這麼一場,倒也可以讓她收心了。
趙鐵柱看着這沉默無語的兄妹倆,心想,真是一個比一個還能沉得住氣,彷彿沒人開口,就能這麼沉默到天荒地老似的,算了,就當他老人家定力最差好了。
“小梅子,三月之期已到,你可還說話算話。”趙鐵柱盯着她問道。
趙松柏聽着這話,茶也不品了,也跟着擡眼盯着她。
在兩人的視線之下,趙鬆梅無奈的一笑:“自然算話,阿爺什麼時候見我說話不算過,別當我是一個女子,就看低我的品行。”
“不會不會,絕對沒有看輕的意思,誰不知道咱們家的小梅子,雖是個女兒身,可心胸堪比男兒,甚至多有男兒不及。”趙鐵柱舒了口氣,十分欣慰的說道,同時還衝趙松柏眨了眨眼。
趙松柏看到他這小動作,也是無奈一笑,越發覺得阿爺上了年紀後,就越來越像個孩子似的。
“既然如此,可還記得當初答應的話。”趙松柏問道。
“記得,一切聽憑安排就是了。”趙鬆梅略有些喪氣道,倒也有種如釋重放之感。
就讓一切都順應命運的安排,一切都緣份吧!
“好,痛快!”趙鐵柱哈哈一笑,拍着大腿道,就算是個姑娘家,那也是他趙鐵柱養大的,這爽快的脾氣,真是太合他的意了。
姑娘又怎麼樣,比起那些扭扭捏捏像個娘們似的男人們,可強多了。
“過幾天就是你的生日,到時候讓你大嫂好生幫你操辦及笄禮,你有什麼想要的,也可以跟你大嫂說,你二哥還沒回來,崔氏卻是送了信來,說是到時會回來爲你慶賀生辰。”趙松柏臉上帶出些淡淡笑意。
“我也沒什麼缺的,倒也不用麻煩大嫂,只這及笄禮,咱們自家人在家中擺個小宴就是了,因之前的事,鬧得也是人盡皆知的,再大辦及笄禮也不好。”略停頓了一下,趙鬆梅又接着道:“二嫂也要回來嗎,她一個人帶着茵姐兒,來回一趟也挺麻煩的,要不讓她來,估計也不願意。”
“你知道就好,不過家裡那麼多下人,她只帶着孩子上路,一應事務自有管家打點,你倒也不用爲此操心,只好好想想及笄之後的事吧。”趙松柏深深看她一眼,倒也沒有再往下深說。
及笄之後還能有什麼事,不過是說婆家的事吧,想到這個,她也是一陣無力,隨緣隨緣吧!
很快,趙鬆梅的生日就到了,正如她所說的,並沒有大宴賓客,只家中幾人聚一起,擺了個小宴,錢氏在這一日,給家中奴僕下發了一個月的月錢,算是喜錢,讓他們也跟着沾沾喜氣。
“元哥兒賀姑姑芳辰,祝姑姑青春永駐,福壽延綿。”元哥兒跪在地上,奶聲奶氣的說叨一番。
“多謝元哥兒了,快起來吧!”趙鬆梅將準備好的紅封遞給了他。
隨後茵姐兒由奶孃抱着,奶孃代替她說了幾句吉祥話。
趙鬆梅同樣笑着給了紅封,隨後便是寶哥兒,寶哥兒更小,也是由奶孃代替……
待小輩們拜過壽,隨後趙鬆梅又正正經經的給趙鐵柱叩了個頭,得了個更大的紅封。
隨即便又收到了來自哥哥嫂子的禮。
說起來,他們這種暴發戶出身,根本就沒那麼多講究,像村裡一般姑娘家及笄,也不過是吃一頓好的,家底差些的,也不過是煮一個雞蛋吃了了事。
像他們這樣子,還擺個宴什麼的,那是相當的上檔次了。
當然也有講究的人家,在及笄禮上,搞出一大套的程序來,什麼正賓,插簪之類的,他們倒是沒有搞那一套。
像崔氏這種正經的大家小姐,雖然只是庶出,但其中所講究的一應規矩卻是熟知的,雖說她也沒有多言,只不過趙鬆梅看着她眼底的詫異神色時,卻也明白她在詫異什麼。
她不是在乎這些繁文縟節之人,也不是這麼愛講究的人,就算這麼簡單的一個及笄禮,比起村裡的那些姑娘們,其實已經強了太多了。
錢氏也算是個土豪,但她在孃家時,也只有一個爹照顧着她長大,本也是在莊子上長大的人,情況跟趙鬆梅也差不多,大戶人家的規矩所知甚少,當然就算知道得很詳細,估計也不會照那樣來辦。
她這人也是爽利之人,並不會爲着好看,而做一些華而不實的事,就看她送的禮,就很看出來。
她送的是一隻實心的赤金簪子,要說多精緻沒有,倒是實在得很,份量十足,沉甸甸的拿在手中,很是壓手。
相比起來崔氏送的一支玉簪,就風雅很多,而玉卻是易碎,買的時候想必也不便宜,但有時應急想要拿去換錢,要脫手也不容易。
當然,這只是兩位嫂子的心意,趙鬆梅對誰的也不會嫌棄就是了,對她來說,這樣的禮物多多益善,她來者不拒。
今兒做爲壽星公,心情無疑是極好的,只是一家人沒齊聚在一起,讓她有些許遺憾,不過哥哥們各有各的事要辦,倒也強求不得。
趙松柏今兒也十分高興,妹妹及笄,總算是個大姑娘了,待到她的親事落定,這也算是了了他的一件心事。
父母不在了,他這個做的,就得當起長兄之責,將弟弟妹妹們照顧好,如今連最小的妹妹,都已經長大了,他自覺自上的擔子,也輕了些許,爲此,酒宴上,因心裡痛快,着實多喝了幾杯,人便微微有些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