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平與趙鬆梅兩人來到花廳時,便見幾人沉默無語,靜坐無聲,甚至臉上連點喜氣都沒有,看得宋天平臉色也跟着有些不好了,他大喜之日,鬧得一團亂不說,今兒認親禮,竟也個個都板着個臉,像他欠了他們似的。
有心想發一通火,只臉色才一垮下來,趙鬆梅便伸手捏了捏他,微笑着衝他搖了搖頭。
宋天平看着她的笑臉,心中那團火氣,便也隨之消散,心想着,這些人是什麼德性,他又不是不知道,心中之所以覺得生氣,是因爲覺得他們太過怠慢了趙鬆梅罷了,既然她都不放在心上,自己也大可不必在意。
心中怒氣平息,兩人相攜,慢慢往前走去。
“父親!”宋天平微躬了下身,平靜無波的喚道。
“嗯,來了!”宋清輝淡淡的應了一聲,瞧了眼下面站着的兩人,眼神中也沒多少情緒,昨兒確實累壞了,到現在還有些沒緩過來呢。
正待開口要說些什麼,門口便傳來一陣響動,一陣步履匆匆,但走進門口時,便就又停下了。
只見宋清輝眉心一皺,正想罵一聲沒規矩,但擡眼看去,剛要出口的話,便又收了回來,只臉色一沉道:“怎麼這時候纔過來?還把不把你放在眼裡了。”心想着,這家裡也真是夠亂了,昨兒鬧出亂子,丟了大臉不說,今兒連這些小輩都沒了規矩。
“父親!”兩道異口同聲的清稚嗓音,同時喚道。
宋清輝唬着臉,瞪着下面兩個清瘦的少年。
“父親,非是我們來遲了,是昨兒有婆子傳話,說是認親禮定在已時,說是與大嫂,勞累了一天,起不了太早,所以……兒子也是剛得了信兒,才匆匆趕來的。”三少爺宋天清,倒底要年長一些,忙受責備,忙凜明瞭事實。
宋清輝聽着,眉心都快打結了,這都是什麼事,哪個婆子這般胡亂傳話。
“你呢?”宋清輝擡眼問着另一個。
“兒子也是如此!”宋天明有些畏懼的縮了縮脖子,話都不敢說得太大聲。
才說着話,外面又是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一個十五六歲,眉目清秀的姑娘,帶着丫頭氣喘吁吁的小跑了進來,見屋中情形,也顧不得歇氣,忙上前行禮。
“父親,女兒來晚了!”神情頗爲忐忑。
“你怎麼也來晚了?”宋清輝已經氣過了頭,現在語氣倒還算平穩。
他昨兒累狠了,晚上躺下,早上都有些不想起身,好歹還想着要認親,撐着過來,也是沒精打采,完全沒注意,家中幾個小輩都還不曾到場,這會兒一個個都來遲了,本也不算什麼大事,但人家新娘子才進門,就讓人看到這麼沒規矩的一面,他自個都覺得在兒媳婦面前失了面子。
“女兒以爲是已時,不想卻是辰時,都是女兒的不是。”
這是府中的二小姐宋倩蓮,府中四姨娘所出,而大小姐宋倩語是楚姨娘所出,早已出嫁。
宋清輝覺得自己的老臉,真是丟盡了,也沒跟他們計較,擺了擺手:“都坐下吧!”好歹是都趕過來了,若認親禮都沒出現,還不知讓趙家人怎麼想他們候府呢。
倒是宋天平與趙鬆梅對視了一眼,心中均是瞭然,覺得這事忙又是楚姨娘搞的鬼。
宋天平都有些見怪不怪了,以往這樣的事情,候府中還發生得少麼,只不過沒像現在這樣,鬧到宋清輝面前來,他也就不得而知了。
趙鬆梅心中也是瞭然,今兒這一出,怕是楚姨娘想給她來個下馬威,認親禮一家人都沒到齊,她這個新娘子,也是會大失顏面的,心中也是一陣好笑,這世上,人人都把面子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可誰又知道,她最不怕丟的,就是面子,但是,誰要給她不痛快,她也不會讓人痛快就是了。
三人,見宋清輝沒有怪罪,也都是大鬆一口氣的樣子,隨即便各自就坐,宋倩蓮興許是覺得很不好意思,還衝趙鬆梅這邊露出個討好的笑臉來。
趙鬆梅也回了一個笑,兩人便上前,準備開始敬茶。
丫頭們擺了兩個蒲團來,放在在上,兩人便都跪了下去,先是宋天平端了茶,恭敬的遞了上去:“父親,請喝茶!”
宋清輝臉上沒什麼表情,接過茶喝了一口,隨後便遞出一個紅封,宋天平默默的接了。
丫頭託着茶盞遞到趙鬆梅跟前,趙鬆梅伸手端茶,只感覺入手一陣滑膩,差點沒把茶盞給摔了下去,好在眼疾手快,兩隻手將茶盞給穩穩端了起來。
“怎麼了?”宋天平發現異樣,關切的問道。
“這茶盞想是不乾淨,去換一盞過來吧!”趙鬆梅掃了那丫頭一眼,冷淡的說道。
“敬個茶而已,這麼不情願麼,還說什麼茶盞不乾淨,哼!”宋天遠冷哼一聲,神情似十分不滿。
宋天平正要開口,趙鬆梅卻是伸手把他一攔,只微微一笑,不再言語。
宋清輝看着也似有些不滿,但趙鬆梅也沒多作辯解,他也不好多說什麼,畢竟才過門來的新媳婦,總不能進門第一天,他這個做公公的,就將人訓斥一頓吧!
“茶盞拿過來。”宋清輝沉着臉道。
趙鬆梅端起茶盞後,就又放了回去,那上面想是抹了油,一陣油膩膩的,若非她手穩,沒準直接就摔地上了,到時候丫頭們一收拾,她還就有口難辯。
那捧茶的丫頭,臉色已是刷白,聽聞此話,早已是戰戰兢兢,有些手抖的將茶捧了過去。
就算還什麼都沒發現,只看這丫頭的神情,衆人心中便都有了數,宋天遠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趙鬆梅虛擡眼掃了一眼,心想,這事就算不是他指使的,他定也是知情的,想他一個大男人,竟使這些小招數,讓她深覺不可思議。
宋清輝伸手去端那茶盞,根本就沒什麼準備,入手一滑,那茶盞直接就摔落在地上,咔嚓一聲,摔得四分五裂。
衆人聽着這一聲,均是心驚,宋清輝卻是擡起手來,死盯着手看,手上還沾着些油光,隨着茶盞落地,他心中的怒氣也隨之迸發出來。
“作死的丫頭,這是打的什麼主意。”大喝了一聲,擡起一腳,就往那丫頭身上踹去,直接把人給踹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