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話還未說完,顧嘉陽就拉開房門,朝他翻了個白眼,道:“囉囉嗦嗦的,比我娘還有過之而無不及,你真的是我寧大哥?不是冒牌的?”
他一邊吐槽,一邊側身,讓他進來。
上官泰寧拎着酒進去,撂袍坐下,擰開酒罈,直接推了一罈酒到對面位置上。
顧嘉陽上前坐下。
“來,先喝酒。”上官泰寧舉起酒罈,顧嘉陽看了他一會,這才慢悠悠的舉起酒罈與他對碰了一下,猛灌了幾口。酒從他嘴角流出,他豪爽的用袖子一抹,讚道:“還是我姐釀的酒好喝。”
酒過三巡。
上官泰寧從袖中掏出一張紙條遞過去,爲了謹慎起見,他把宋清風的身分簡單寫在紙上,只是告訴顧嘉陽,宋清風是彥王身邊的幕僚。
聰明如顧嘉陽一看便什麼都明白了。
也知道上官泰寧爲何狠心給他一巴掌了。
顧嘉陽把紙條揉成一團,丟進了油燈裡,舉起酒罈,“喝!”彥王的野心,他們誰都是清楚的,而他們所做的都只是自保的防備。至於那個位置,皇上想給誰,也不是他們能夠改變的。
第二天一早,不待那些茶商到來,唐家就出事了。
吃早飯時,宋清靈哭哭啼啼的跑進來就跪在宋老爺子面前,“祖父,你快去看看我爹爹吧,他吐了好大一口血。”
哐當……
宋老爺子手中的飽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宋清風和墨子安連忙上前扶起全身發虛的他,關切的問道:“祖父,你沒事吧?你先別慌,我們立刻過去看看。”說着,墨子安看了常生一眼。
常生的座位已空,他人已跑回房去找藥箱了。
唐悠悠放下碗筷,看着飯桌前的人,道:“你們先吃,我也去看看。一諾,傾城,你們不要出去,就在家裡。今天爹孃的事情多,知道嗎?”
今天要來唐家的人多,她實在擔心會出現上次那次拿一諾傾城來要挾她的事情。
“嗯,知道了。”兩個小傢伙忙點頭。
書塾那邊,屋裡傳來宋清靈兄妹二人的哭聲,唐悠悠走在門口,
腳步就有些發虛。
人就沒了?
“爹爹……你不要離開我們,你若是走了,我們該怎麼辦啊……”宋清靈跪在牀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從唐家跑回來後,宋孝全更是不行了,連話都說不全了。
常生檢查了一番,衝着墨子安搖了搖頭。
他給宋孝全餵了一粒藥丸,嘆了一口氣,看着他,道:“有什麼要交待的,你趁着這會兒還有力氣,你就說吧。”說完,他起身,收拾藥箱,準備離開。
跪在地上的宋清靈爬過去,對着常生就不停的磕頭,“常大夫,你救救我爹吧,我和哥哥只有爹爹的,我娘她已經不要我們了,我們不能沒有爹啊……”
她娘不要他們了,這是什麼意思?
唐悠悠掃看了一圈,屋子裡,房間裡,的確看不到苗氏的身影。
常生低頭看着她,目露心疼,“別哭了,跟你爹一會話吧,多聽他的話。”
聞言,宋清靈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哭聲也少了,但眼淚卻是流得更兇了。
她知道,她馬上就要沒爹沒孃了。
唐悠悠走到牀前,挨着墨子安站着,靜靜的看着牀上那個已經瘦得只剩皮包骨的男子。病來如山倒,有時候,人的力量真的顯得好渺小。
宋老爺子坐在牀上,緊握住他的雙手,眸中含淚卻強忍着不讓自己的親兒看見自己流淚,反而走得不安寧。
“孝全,你有什麼事要跟爹說的,你就說吧,爹聽說呢。能辦的,爹都幫你辦了,不能辦的,我也讓子安和清風替你辦。你放心吧,清江和清靈,爹有一口氣在一天就會照顧他們一天。”
宋孝全點了點頭,嘴角溢出一抹微笑。
“爹,孩兒不孝!”
宋老爺子點頭,“的確不孝啊,你該把身子養好的。”
“爹,孩兒怕是不能再服侍在你左右了,孩兒一定會在天上保佑爹長命百歲的。爹,孩兒做過不少錯事,謝謝你最終原諒了我。”宋孝全的眼淚從深陷的眼眶中流了出來。
宋老爺子抽出手絹,一邊替他拭淚,一邊哽咽着道:“傻孩子,這天下就沒有會真正恨自
己孩子的父母。爹不過就是恨你們不念手足親情。你跟他們不一樣,你很好!你沒有白讀這麼多聖賢書。”
宋孝全點點頭,眼淚不停的流,“爹,不要太傷心,孩兒先去和四妹一起服侍娘,娘身邊有我和四娘,你也該放心。別總想着我們,好嗎?”
“嗯。”宋老爺子的眼淚終於沒忍住,豆大的眼淚,一滴一滴的滴在宋孝全的手上。
宋老他看向宋清江,虛弱的喚道:“清江,清靈。”
“欸,爹,我在。”宋清江撲到牀前,緊握住宋孝全的手。
唐悠悠走過去扶起宋清靈,“清靈,過去陪你爹說會話吧。”
“嗯。”宋清靈抹了抹眼淚,一步一步走到牀前,“爹,清靈在這裡,你有什麼話要交待清靈的,你就說吧。”
“清江啊,要照顧好妹妹,要替爹孝順祖父。”
“嗯,孩兒知道了。”
宋孝全又看向宋清靈,“清靈,要聽你表嫂的話,聽你大哥和祖父的話,不要任性,做事勤快一點。”
“嗯,女兒知道了。”
宋孝全不捨的環視着牀前的人,他朝唐悠悠招了招手,“小悠。”
“三舅,我在。”唐悠悠上前。
眼睛酸酸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想哭,她最怕這種生離死別的場面,這讓她不由的想起當年在病牀前送爺爺離開的一幕,還有那地震後,她去認屍的撕心一幕。
生離死別,總是最痛苦的。
“小悠啊,我的清靈就交給你了,將來,待她長大成人,她的婚事由你決定。三舅相信你的眼光,三舅做過不少糊塗事,也曾對不起你和子安。如今我也快走了,不過,我還是想說一聲對不起。”
“三舅,我們早就不怪你了。”
“小悠,子安,對不起!”
“三舅,你別這樣,一家人哪要說這麼多對不起?”墨子安上前,輕摟着唐悠悠,目光落在宋孝全臉上,“你放心吧,清江和清靈,我們會照顧好他們的。”
這丫頭一直是個嘴硬心軟的。現在看着宋孝全要離世了,眼眶紅紅的,比什麼時候都難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