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那麼冷血嗎?”宋清風自問,然後又自答,“不!知遇之恩,不能不報,救命之恩,也不能不報。可是……”他還有一句話沒有問出來。
知遇和救命之恩都不得不報,那麼親情就能辜負了嗎?
宋清風只覺身子發虛,不由的往後退了幾步。
他擡眼看向院門。
荷院。
心,矛盾又慌亂。
那人是他的表嫂,也是他一直尊敬的一個人。
如果沒有她,祖父會是怎樣的生活,怎樣的境地?
宋清風沒有答案。
不!心裡很清楚,只是他還是走不出這個困局。
他收回目光,轉身,一步一步的出了別府。
……
京都,皇宮,議事大殿。
大殿中央跪着三人,分別是墨燁正、顧家棟、上官泰寧。
武宗帝鷹目如電的射向他們,一一審視着他們的表情,許久,他纔將桌上的奏摺擲向他們,狠狠的砸在他們的頭上,冷聲喝問:“這些,你們有何解釋?”
三人面不改色,拾起奏摺一份一份的看。
十五份奏摺,全是各種彈劾他們三個的,說是臨王爺目無王法,私下將兵符交給他人,這等於是將二十萬兵馬交到了一個陌生人手中,如果此人有異心,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字眼行間,側重指出墨燁正自持戰功,不將武宗帝放在眼中。
這正是武宗帝的大忌。
彈劾顧家的更是證據確鑿,還附有一封與陳國勾結的信,武宗帝認得出,那是顧家棟的信。當年並不是打了勝仗,而是他暗中與陳國勾結,陳國假裝兵敗求和,實際上,一直暗中來往。
顧家棟看着手中的信,突然笑了一下。
“天下能人真是不少,這種以假亂真的字跡,顧某也是服了。”說着,他俯首重重的磕頭,“皇上聖明,一定能還微臣一個清白。顧家三代忠良,從不曾有過非分之想,面對黨派之分,從來都是站上聖上這一邊,從不參與。”
說完,又重重的磕頭。
真是好計謀。
現在專挑
武宗帝最恨的地方下手。
上官泰寧也附合,磕頭道:“父皇,兒臣冤枉。兒臣一向在外雲遊,性子懶惰,也不曾有雄心壯志,這種彈劾,兒臣不認。父皇,墨家顧家幾代忠良,這是無需質疑之事,這些人聯名上奏摺彈劾,這一定是背後有人指使。父皇,墨顧兩大活門神是咱們南昭百姓之福,父皇萬萬……”
哐當……
武宗帝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朝上官泰寧擲去,罵道:“你還敢喊冤?當年,你不知道墨家父子以桃代李之事?還是你不曾在各地與人聯手開酒樓,實質卻是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你那生意,難道顧家小子沒有參與?難道唐悠悠和墨子安沒有參與?你們暗中聯手斂財,收集情報,明面上又以疏遠的態度來矇蔽朕。你們做了這麼多,難道不是在苦心謀劃?”
“父皇,兒臣……”
“你閉嘴!”武宗帝厲聲喝止,指着他,又罵:“當年你借賓城之事,先後除了誠王和碩王,你別說,這些也是巧合,你並無此意。老六啊,你太讓我失望了。你該知道,我最恨不念手足之人,而你……而你卻偏是這種人。”
說着,他突然仰頭哈哈大笑。
“哈哈哈……朕真是傻啊,竟被你們這些人給矇蔽了。你們就不能再忍忍?待朕老了,你們要的,難道朕會不給?你們可都是朕最爲依賴和信賴之人,你們這麼做真是寒了朕的心。”
武宗一邊怒斥,一邊撫着胸口。
面紅,眼也紅,脖子粗起,一直咆哮不停。
“父皇,兒臣不曾這麼想過,也不曾起了殘害手足之心。父皇,你想想,這背後到底是誰不能忍?這些大臣爲何一起彈劾?如果我們有那個心,他們會是現在才知情?如果他們早就知情,現在才一起彈劾,難道就沒有目的?父皇,兒臣可以受委屈,可是臨王和顧將軍卻是不能啊,父皇萬萬不能寒了四十萬將士之心啊,父皇……”
上官泰寧不停的磕頭。
只求能讓武宗帝冷靜下來,再細細想想。
誰料想,武宗帝早已氣到失了理智,他現在說什麼寒了四十萬將士之心,更是戳到了他的痛點。
“
來人啊,把他們三個暫押天牢,等待審理。”
“皇上息怒,請皇上三思啊。”殿內殿外,所有太監宮女齊齊下跪求情。
孰不知這更加刺激武宗帝,他怒喝:“一個個都不想要腦袋了嗎?來人啊,押下去。”
“皇上……”
“押下去!”
“是,皇上。”見武宗帝鐵了心,他們這才起身,“寧王殿下,臨王,顧將軍,得罪了。”
三人搖頭,面不改色,只是擔憂的看了武宗帝一眼。
他們三人齊下獄,這在南昭得掀起多大的風浪。
三人相視一眼,轉身離開議事殿。
武宗帝看着他們的背影,一屁股跌坐在龍椅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面色鐵青。
“來人啊,把顧將軍府,臨王府,寧王府看起來,不準備任何人進出。顧嘉陽帶去天牢,四人分開關押。”
“是,皇上。”
這一變故,立刻讓京都風雲驟變,南昭人心惶惶。
賢妃被貶入冷宮,四王只剩一王,淑妃盛世隆寵,朝廷百官全都倒向彥王。一時之間,彥王母子成了南昭聲勢最高的人。
不多時日。
京都不知從何處傳出謠言,說是南昭福星在青城出現,如今南昭岌岌可危,唯有福星之女可以破解。
乾清宮。
夜已深,一道白影閃進了皇帝寢宮。
武宗帝坐在榻上,面上的小几子上擺着一個棋盤,“皇叔,你終於來啦!”
“老納飄然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飄然大師鄭重行禮,雙目沒有焦距。
武宗帝無奈的笑了一下,道:“皇叔,你爲何一定要這樣與我劃分關係?”
“因爲老納怕死。”
聞言,武宗帝眉頭狠狠皺起,臉上戾氣驟現,“皇叔,朕如今已經很受傷了,皇叔一定要不顧叔侄之情,這般再對朕冷嘲熱諷嗎?”
“皇上多慮了,老納剛纔說了,老納怕死。”飄然大師擡起下巴,室內無風,可他的袍角卻獵獵作響,白眉白鬍白頭髮也向後飄擺,“所以,老納不敢對皇上冷嘲熱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