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自己說的口乾舌燥,對方都沒有什麼反應,王氏頓時有些急了。
“玖玖,那王凝脂就算來了,她也是矮你一截的,你放心,在懷清心裡,你永遠是最重要的。”
白玖玖諷刺的扯了扯嘴角,“知道了,娘。”
聽到這話,王氏反倒是愣住了,就這樣?不吵也不鬧?
“玖玖,你懂我的意思嗎?”
白玖玖挑了挑眉,給了王氏一個更燦爛的笑臉,“娘不是說,懷清要娶王凝脂了嗎,我聽到了啊。”
“咳咳,哦。”王氏訕訕的乾咳了一聲,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可仔細打量白玖玖,又看不出哪裡不對勁。
白玖玖該吃吃,該喝喝,一點也沒有流露出不高興的樣子,這樣子的她反而讓王氏有些吃不準了,難道真的是她多想了?
在衆人詭異的目光中,一頓飯,白玖玖沒有任何失態的地方,吃完後,她便徑直去了繡坊。
離開了所有人的視線,白玖玖終於不用再僞裝,臉上的平和盡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和難過。
她捂着胸口,那裡有些疼,她不明白爲什麼會這樣。
她和許懷清明明只是表面夫妻,她明明不喜歡對方,可爲什麼在聽到他要納妾的時候,心裡會這麼疼?
白玖玖在繡坊呆了一下午,因爲神思不屬,指尖被刺了好幾下,看着涌出來的血珠,不由的一陣恍惚。
晚上用膳的時候,許家的人都一臉欲言又止,可白玖玖卻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該幹嘛幹嘛,惹得他們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要是白玖玖聲厲色荏的拒絕王凝脂進門,他們還能用婦德來壓她。
可對方偏偏不按常理出牌,一個軟釘子下來,就算是他們想挑刺都找不到發作的點。
席間,許懷清偷偷看了她好幾次,白玖玖忍着心裡的不痛快,眼觀鼻鼻觀心,只當做沒看到,一絲眼神都沒落在他身上。
其實她有很多話想問他,但想到他們之間的協議。若是許懷清執意要娶王凝脂,她也沒什麼立場去阻攔,只好默默地全憋到心裡了。
許懷清本以爲她起碼會問自己兩句,誰知等到衆人都吃完了,白玖玖都沒開口說話,一向高傲的他頓時也有了幾分惱意。
原來她根本就不在意,虧我還想着要跟她解釋。
兩人都有心事,睡覺的時候互相拿背對着對方,隨着油燈的熄滅,安靜的房間裡頓時只能聽到兩個人輕緩的呼吸聲。
白玖玖其實沒有睡着,她在黑暗裡大睜着眼睛,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另外一邊,許懷清同樣沒有睡着,眸色暗沉的盯着白玖玖的後背。他不知道白玖玖心裡是怎麼想的,一整天的冷戰下來,饒是他也不禁有些挫敗。
盯着白玖玖的後腦勺看了許久,悠悠的長嘆了一聲,認命的拉過被子給她蓋好,還體貼的將被角掖了掖。
一夜無眠,第二天,白玖玖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因爲昨晚入睡太晚,眼睛都有些腫了。
她苦惱的看着銅鏡裡的女子,破天荒的往臉上抹了些粉,希望能蓋住黑眼圈。出門的時候與許懷清裝了個滿懷,惱怒的擡起頭,卻對方的臉色也不太好。
難道他也失眠了,白玖玖疑惑的皺了皺眉頭,但到底還是沒有開口詢問。只是略微的點頭示意後,便繞過了他。
用早膳的時候,白玖玖小口小口的喝着稀飯,感覺眼睛都快閉上了,這時候就聽王氏道,“懷清,你今天怎麼老是打哈欠,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她擡起頭,就看到許懷清端端正正的坐着,眼角卻佈滿了紅血絲。
“嗯。”許懷清淡淡頷首,明顯不想多說。
事關自己兒子的身體,王氏頓時表現出了關心,“晚上看書不要太晚,太影響身體了。”
“知道了。”許懷清應下,若有若無的看了白玖玖一眼。
熾.熱的眼神讓白玖玖如坐鍼氈,匆匆的喝了幾口粥後,就打着繡坊有事想借口離開了。
王氏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對許老爺子道,“老頭子,你覺得玖玖心裡在想些什麼?”
“你管她想些什麼,她沒意見不是更好,難道你還希望她鬧起來?”
許老爺子慢條斯理地啜了口小廝端上來的茶,自從許家搬家以後,爲了打理這麼大一個宅子,白玖玖特地找牙婆買了幾個身家乾淨的丫鬟小廝,有了這些人伺候,許老爺子越發覺得自己地位崇高,時不時的擺個老爺的架子。
“那當然不是,只是……我老覺得有些不安,我們這樣做是不是厚道?”王氏對白玖玖也是有感情的,畢竟,是這個小丫頭改善了許家的條件,若不是她,他們現在還在村裡,爲許懷清科舉所需發愁,哪會有如今的快活日子。
“沒什麼厚道不厚道的,那王凝脂只是個妾,不會影響她的地位,將來若是懷清當大官了,誰都越不過她去。”
王氏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便自我安慰地道,“沒錯,她是個懂事的孩子,會明白我們的苦衷的。”
兩人又聊了一會,便說起了其它。
殊不知,白玖玖並沒有走遠,將兩人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她扯了扯嘴角,眼裡劃過一絲冷然。
繡坊裡,或許是因爲心不在焉,白玖玖的效率低到令人髮指,有好幾處地方都繡錯了,等她回過神來,看着手裡針腳鬆散的圖案,煩躁的揉了揉額角。乾脆也不繡了,轉而開始整理起庫存來。
“夫人,您要不去後邊休息一會兒,這裡有我們看着,不會出什麼大亂子的。”
在白玖玖又一次點錯數量後,就連夥計都看不下了,不由的出聲勸道。
白玖玖確實困得狠了,聞言也沒有反駁,將相關事宜都交代好以後,便進了裡間。因爲心裡有事,她在牀上折騰了許久才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間,她似乎看到門被推開了,一個身影走了進來,白玖玖心裡吃驚,她在裡間休息,店裡的夥計一定不會放閒雜人等進來,難道是許懷清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