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玩笑,許懷清是來參加會試的,住的那麼差,到時候影響了發揮怎麼辦?
在跑遍了大半個京城之後,都沒有找到合適的住處,此時兩人都已經很疲憊了。若是白玖玖本尊的話,她就直接去找韓兆尹幫忙了,畢竟這是他的地盤,找個落腳的地方不是件難事,但現在她的身份是一名小廝。
一路上那麼辛苦,白玖玖都沒有後悔過自己跟來的這個決定,但這一刻她卻生出了幾分懊惱的情緒。尤其是在看到許懷清疲憊的神色後,這種情緒達到了頂峰。
最後,她不由分說的拉着許懷清,住了一家一兩銀子一晚上的客棧。寧願貴一點也不想出什麼問題,反正她能賺錢。
許懷清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按照他的意思,根本毋需住這麼貴的店,可是對方卻擡出了白玖玖,“夫人說了,出門在外,一切以少爺的舒服爲主。”
“當真是夫人說的?”
面對許懷清狐疑的眼神,白玖玖肯定的點了點頭,略爲心虛的撇開了眼睛,不敢和他對視。
好在許懷清也沒有追着刨根問底,倒是讓白玖玖送了口氣。
就這樣,他們終於找到合適的住處,距離會試還有七天,這段時間裡,許懷清將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溫書上,白玖玖則越發細緻細心,確保許懷清除了看書,什麼都不用管。
這個小廝實在太貼心了,許懷清想到他是白玖玖給他找的人,心裡就不禁又開始想念起白玖玖來。
不知道她在家裡怎樣,知道自己這般想她嗎。
白玖玖給許海清按揉着肩膀,長時間看書總會有些疲累,許懷清沒有要求,但她說是夫人交代的,許懷清就不說話了。
她心裡還有着一絲竊喜,許懷清原來那麼聽她的話。
按着按着,白玖玖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許懷清居然開始走神了,一頁書看了半天都沒有翻頁。
他在想什麼啊,居然連書都不看了,白玖玖酸溜溜的撇了撇嘴,手下一用力,許懷清立刻蹙起了眉頭。
“對不起少爺,我走神了。”白玖玖連忙道歉。
許懷清不置可否的看她一眼,“可以了,你去忙你的吧。”
白玖玖從善如流的退了出去,去廚房給許懷清叫飯。
這些日子裡,她都是按照許懷清的喜好來點菜,每每都讓他胃口大開。
轉眼,到了會試這天。白玖玖比許懷清還要緊張,檢查了又檢查,生怕落掉什麼東西。畢竟,一場考試要在裡面待三天,要是吃不好穿不好,那還怎麼考。
會試一共有三場,三場考試要考九天,白玖玖別的忙幫不上,只能儘可能的保證許懷清的飲食。
原本她還以爲自己能夠跟進去服侍,沒想到因爲歷年科舉有代考的人扮小廝混進去的,當今天子下令改革,今年科考不得有小廝進入。
聖上對科舉舞弊這件事格外重視,下面的人爲了顯示自己的忠心,更是將嚴查貫徹到底。
進入考場的學子們臉色都有些蒼白,或許是因爲得到了命令,那些官差在搜查的時候一點都沒有把人放在眼裡。
不僅翻看了考生的隨身物品,連頭髮絲都仔仔細細的翻了一遍。
爲了防止夾帶,每一個考生都只准穿單衣進場,原本就是春寒料峭的天氣,進考場的又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書生,身子骨難免就有些受不住。
“這位官爺,考場裡陰冷,可否通融下,讓小生帶件夾襖。”
“是啊是啊,這要是在裡邊凍壞了可怎麼辦。”
“我們都是讀書人,怎麼會徇私舞弊,大人未免也太小看我們了吧。”
一石激起千層浪,不知道是哪個學子提了一句,人羣頓時騷亂了起來。這些考生都是當地的佼佼者,被人追捧慣了。官差們這般搜查,他們的心裡都憋了一口氣,這會兒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口子,紛紛表示自己的不滿。
官差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慌亂,只是冷眼看着他們,“聖上下令,我們只是奉旨辦事罷了。諸位這般,莫非是質疑陛下的決定?”
“這……”
之前叫囂的最歡的人,這時候卻一點聲音都沒有了,低着頭把自己往人羣后面縮,生怕對方看到自己。
爲首的官差嗤笑了一聲,眼中閃過了一絲諷刺。
欺軟怕硬的東西。
就在局面僵持下來的時候,一個聲音打破了沉寂。“李大人,我們在一個考生身上發現了這個東西。”
李大人接過手下遞過來的東西,臉上涌現出了難言的古怪。過了許久,他才似笑非笑的抖了抖手裡的東西,“這就是你們說的,絕對不會徇私舞弊?”
紙張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就像一個猛烈的巴掌,讓說這話的人臉上火辣辣的。
“吩咐下去,加強搜查力度,絕對不能放過任何心存僥倖的人。至於這個夾帶小抄的,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李大人漫不經心放開了手。
小抄輕飄飄的落在了考生們的腳邊,讓他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不過這會兒,他們卻不敢再說什麼了,尤其是看到那個夾帶的考生被官差拉出去之後。
那是個年過五旬的老者,明顯是已經考了很多次了,這一次估計是他最後一次科考,這才鋌而走險的。或許是知道自己沒有希望了,那個年老的考生整個人都像是被抽走了生氣,被官差架着,亦步亦趨的拖出了考場。
這一個插曲倒是讓不和諧的聲音消散了很多。考生們排隊進入考場,隨着吱嘎一聲,貢院的大門被關上。接下來的三天裡,不論裡邊發生了什麼,這扇門都不會被打開。
白玖玖和所有陪同的人一樣,擔心的望着許懷清的背影消失在門後。
雖然她內心極度的焦慮不安,可卻又沒有什麼辦法,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許懷清平安的出來。
另一邊,許懷清跟着人羣找到了自己的號房。雖然今年的恩科不讓穿夾襖,可好在他的號房處在避風的角落,倒是要比那些風口的暖和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