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現在的姿勢很奇怪,像交頸而臥的鴛鴦一般,十分親暱,但誰都沒有動,感受着對方身上傳遞而來的溫度,只覺得心都是平靜的。
幾個下人遠遠地看到,不免有些臉紅,但還是識趣的把靠近過來的人給趕走了,讓兩人可以靜靜的享受這一刻。
“懷清,我很高興。”
許懷清的手往上,攬住了白玖玖纖細的肩膀,半眯着眼睛道,“嗯?”
白玖玖從他懷裡出來,坐直了身體。察覺到懷裡一空,許懷清條件反射的把人拉回來,下巴擱在她頭頂,“就這樣,別動。”
白玖玖的臉紅了又紅,伏在他的懷裡,輕聲呢喃,“我聽到你跟爹說的那些話了,是真的嗎?”
聲音難得帶上一絲小心,其實,白玖玖的心一直都很簡單,就是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只是,她性格里也有自己的孤傲在,若是許懷清做不到,她寧願就此放手,也好過兩人互相折磨。
縱然會難過一段時間,可她不願意自己的真心被踐踏。比起像那些深閨裡的怨婦一般,日日去琢磨自己夫君的心意,還不如直接大方坦蕩的求一個痛快。
許懷清自然是也知道的,白玖玖這次離開,可真的嚇壞他了,雖然他從未有過二心,卻還是覺得自己對不住白玖玖。
所以,他不覺得白玖玖這麼詢問有什麼不對,他也願意將自己的心意,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剖給她看。
“是,我心裡只有你一個,從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許懷清一字一頓的回答。
白玖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安心了不少,雙手更加用力的摟緊許懷清的腰,將自己的臉緊緊貼近他的胸口。
許懷清一下一下撫摸着她的後背,像是在安撫她,也像是在平息自己的內心。幾天之前,他還每天都在彷徨,陷入怎麼也找不到白玖玖的恐懼當中,無法自拔。
如今溫熱的身體就在自己的懷中,許懷清的心頓時被漲的滿滿的。只想這樣,靜靜的和白玖玖一起相擁到天荒地老。
可是,總有一些煞風景的人來打擾他們。
“公子,陳大人來拜訪。”一個下人垂眸站在亭子外,不敢擡頭往裡面張望。
自己運氣也太差了,猜拳輸了被推出來叫人。如今夫人剛剛回來,少爺滿心滿眼都是她,他突然過來打斷他們,不是上趕着找罵嗎?
下人的心中暗自腹誹,生怕自己會受到責罰。
白玖玖從許懷清的懷裡出來,有些不好意思的理了理被弄亂的髮絲,催着許懷清道 “你快去吧,估計是公務上的事情。”
難得的溫存被人打破,許懷清溫潤的臉上掛上了一絲怒意,抓着白玖玖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惹得白玖玖癢的直往後縮,清脆的笑聲稍微撫平了他心裡的煩悶。
“那你好好待在這裡,不要一個人出去,讓丫鬟陪着,不然等我忙完陪你也可以。”許懷清再三囑咐道。
白玖玖笑眯眯的聽着,也不嫌他煩,末了點頭答應,許懷清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而白玖玖其實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要去設計新的繡品,今日韓兆尹過來,兩人談了許多繡坊的事情。
雖然他沒明說,但白玖玖多少也猜了出來,現在韓家繡坊的情況不容樂觀,生意受到旁邊的幾家繡坊衝擊,維持的頗爲艱難。她必須得立刻設計出新的花樣子,才能挽回一些損失。
等許懷清走了之後,白玖玖也立刻回了房,伏案忙碌起來。
另一邊,韓家繡坊門前的空地上擠滿了人。吵吵嚷嚷的聲音隔了幾條街都能聽得一清二楚。這些人都是來買繡品的,因爲店裡人太多,不得已才排到了外面。
儘管不能夠進去,但他們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焦急的朝裡邊張望,並不停詢問前面的人,“怎麼這麼慢啊,不會等輪到我們的時候,東西都賣完了吧?”
聽說韓家繡坊的另外一位東家回來了,且又推出了新的繡品,是一套母子款的披風,大人和小孩在細微的設計上有所差別,穿出去就是人羣中最奪目的焦點。
之前有人買了一套,迫不及待的拆開來看,那精緻的做工和獨特的樣式,讓大家都羨慕不已,恨不得立刻就擁有一身。
可惜想買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從昨天開始,韓家繡坊就一直人滿爲患,讓人又是着急又是焦躁,不過心裡對那子母款的披風倒是更加期待了。
這時,一頂轎子慢慢過來,轎伕的聲音從人羣中開闢出了一條路,”讓一下,都讓一下,東家來了,大家讓一下。“
白玖玖掀開簾子往外看,也被這景象嚇了一跳。昨兒聽說生意回暖,她還不信,親眼見到後,才知道所言非虛。
而離得近的人認出白玖玖後,頓時高聲喊叫道,“許夫人,許夫人!你能不能讓人多做些披風啊。我們這些人可都是來買披風的,昨天我排了一整天的隊,好不容易輪到了,你們掌櫃卻說沒有賣完了,這不是在吊我們胃口嗎?有錢你們都不賺。”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這披風賣的價格不低,不過,他們能來韓家繡坊買東西,也不在乎那點銀子,都是爲了爭口氣而已。在京城這種地方,有時候面子比銀錢還重要。
白玖玖聽到後,從轎子裡探出頭,衝着目光灼灼的衆人虛按了一下手掌,“大家勿怪,我們繡坊人手有限,這披風做工也較一般的衣服精緻一些,所以花費時間也更多,還請大家多多包涵。”
周圍人又說了些什麼,白玖玖笑着一一回應,到了門口,她施施然的從轎子上下來,人羣自動分開一條路,讓她暢通無阻的進入繡坊。
對面的酒樓裡,有兩人正透過窗子,看着這一幕盛況,神色都不太好看,其中一個的面容更是微微扭曲。
夢婷看了一眼趙菲槐因爲用力而青筋突起的手背,眼角飛快的劃過一絲笑意,嘴裡卻柔聲勸道,“趙姐姐,您身體金貴,可不要因爲一個市井小民而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