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下歡喜,對許懷清也不如剛纔那般憤怒了,可他心裡卻知道,有才歸有才,若是不能爲他所用,那還不如殺了比較好。
因此,看向許懷清的眼神裡,不免多了幾分複雜之色,沉默了許久,他才幽幽的嘆了口氣,“晚上把書送過來給朕看看,許大人編書有功,就當是功過相抵了。”
“陛下,許大人是犯了什麼事?”百里蘇故作驚訝的擡起了頭。
聽到這話,皇帝不由的冷哼了一聲,“與人結黨,欺君罔上。”
百里蘇一臉震驚,隨後又搖了搖頭,堅決地道,“陛下,您是不是搞錯了,許大人在書裡可是大肆誇讚了您的功績,字裡行間也都是對您的讚賞,微臣不相信,他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皇帝心裡一動,不禁微微側目。百里蘇可是太子的左膀右臂,按理來說是絕對不會爲魏王的人說話的,存了幾分試探,皇帝漫不經心的斜靠在椅子上,“最近的傳言,想必你也已經聽說了,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許懷清忠於魏王,而不是朕,對於這事,你怎麼看?”
“陛下,這都是有人故意爲之,估計是許大人太得您的寵幸,所以有些人看不過眼了,微臣與許大人雖然不太熟,但微臣也知道,許大人爲人十分清廉剋制,對皇上亦是忠心耿耿。”
作爲皇帝,自然是有自己的眼線,百里蘇與許懷清私下並沒有什麼聯繫,如今連他都這麼說了,那許懷清會不會真的是被冤枉的?
他心裡忍不住有些遲疑,不得不說,百里蘇那些話,字字句句都說到了他心裡。
倘若真的有人要離間他們的關係,那他現在的舉動,無異於是在往對方的圈套裡鑽。
隨後,百里蘇又說了不少關於許懷清的事,漸漸打消了皇帝的懷疑。讓他不由的有些慚愧,自己竟然冤枉了這麼好的臣子,幸虧百里蘇過來了,不然今天他豈不是要將許懷清誤殺?
想到這,皇帝的眼睛微眯,語氣也柔和了不少,“許大人,許夫人,你們起來吧。”
許懷清謝過之後,與白玖玖一起站起來,卻因爲跪的太久,起來的時候腳下還趔趄了一下,若不是白玖玖及時的扶住了他,恐怕他就要在殿前失儀了。
這一幕落在皇帝的眼中,頓時覺得更加自責了。
許懷清本來就是個文弱書生,卻因爲自己的誤會,將人拉過來跪了這麼久,也不知道他的身子吃不吃的消。
但帝王是不會向臣子道歉的,皇帝雖然愧疚,也只是讓人搬來了兩把椅子,安排兩人坐下,“許愛卿,許夫人,辛苦了。”
許懷清面色不改,恭敬道,“微臣慚愧,只顧着做好分內之事,沒顧得上打好人際關係,致使小人報復,使得陛下煩擾,是微臣的過錯。”
見他被誤解了,非但沒有一點不開心,反而主動給自己開脫,皇帝心下更爲高興,至此越發不再相信那些謠言,且還傳下命令,讓人去徹查謠言的源頭。
皇后和太子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這對賤人,都到了這種時候了,竟然還能夠翻身!
太子哪能就這麼甘心,立時站出來,拱手道,“父皇,兒臣覺得,此事頗爲蹊蹺,您瞧,那龍袍本來是沒有眼睛,卻在許夫人的手下憑空長出了一對眼睛,莫不是她動了什麼妖術?”
聽到這話,皇帝的臉色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一瞬,那條龍代表的可是他,太子這麼說,豈不是也有在指責和批評他的意思?
想到這,他的眼神頓時凌厲了起來,“太子是如何知道的,莫非這殿內有人在給太子遞消息?”
這話已經是有些責備的意思了,太子心內大駭,皇帝若是揪着這一點不放,他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飛快的想着對策,可是越急卻越想不出來,一時間額頭沁出了冷汗,後背的袍子也被汗水給打溼,風吹過,帶起了陣陣涼意。
皇后見狀,連忙上前一步勸道,“陛下,太子也只是害怕您受奸人所惑,是關心之意,並沒有別的意思,太子,是不是?”
她拼命的給太子使眼色,讓他沉住氣。
其實皇后心裡也有些不悅,太子怎麼那麼沒有眼力見,剛纔皇帝明顯已經相信了百里蘇的話,他卻還要湊上去。如今宮中誰不知道他與魏王不和,這樣落井下石的事情,不是存心惹皇帝不痛快嗎?
要知道,帝王的心思大多複雜,既希望得到一個最優秀的繼承人,又不想看着兒子們自相殘殺。太子的這番舉動,可以說是把表面上的和平給生生的撕碎了。
可是太子畢竟是她唯一的兒子,皇帝要是真的對太子生出了不滿之心,對她來說,也不是件好事,故而才硬着頭皮,上前求情。
皇帝冷着一張臉,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嘴角,“太子最近是不是有些太鬆懈了。”
太子訥訥的不敢言語,只好將頭垂的更低了。
說完這句話後,皇帝卻不再理他,轉而跟許懷清他們說起了其它的事情。
太子手握着拳頭,整個人汗如雨下,皇帝這是什麼意思?是敲打還是警告,他已經無暇去分辨,只是心裡的恨意,卻又往上竄了一截。
知子莫若母,皇后一看太子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了,不動聲色的衝他搖了搖頭,示意這個時候不要再說話,等事情過了後,再另找機會。
見此,太子也只能暫且無奈的忍下。
但他能忍,有一人卻忍不住,趙菲槐看着皇帝和顏悅色的與白玖玖說起了剛纔的事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精心設計的圈套,反倒是成全了白玖玖!
想到這,她眼裡幾欲滴血,死死的盯着白玖玖,恨不能撲上去將她撕碎。
白玖玖感覺到有道強烈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敏.感的側過頭,恰好與趙菲槐憤怒的眼神對上,她勾了勾嘴角,給趙菲槐一個嘲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