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郎眼睃了睃林福音,突然就漲了氣勢,“你做幾張油汪汪的醃肉韭菜烙餅子給我吃個飽,我就告訴你!”
“三郎,你這個只知道吃的東西,你要真看到了啥,就讓她同意過繼你啊……”趙氏急了,但也興奮了起來。
聽了三郎的話,她腦子裡一轉,也明白了。
只希望三郎真的看到林老三淹死了,這樣,三郎想要過繼給三房就好說了。
即使林福音不同意,沒了爹孃的她就是個孤女,只要老宅的那對老的堅持,林福音就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去。
但,總歸,讓林福音自己點頭同意,不管對三郎還是老宅,名聲上要好聽很多。
“好,我答應給你烙餅子,按照你說的。”林福音看着林三郎,眉宇之間浮上凌厲之色,“但你先要將你看到的說出來。”
她心裡隱隱有種感覺,林三郎要說的話是關於她老爹的……
林三郎見她答應了,便甕聲甕氣的道:“那日我看到那河裡被沖走了一個人,穿着褐布褂子,還捲了一蓬紅色。我猜是我三叔。”
林福音腦子嗡的一聲,印象中自己那個老爹去打獵就喜歡穿褐布短打,又幹練又利落。還和樹幹的顏色差不多,便於躲藏掩飾。
至於那紅色,老爹的弓上綁着一圈紅布,這也是有講究的,就是希望打獵能紅紅火火……
“哎呀呀,我的娘!你早就看到了,怎麼不早說?”趙氏率先反應過來,一下子竄到林三郎身邊,伸出手狠狠的拍了他腦袋一巴掌,罵道:“你個沒用的憨貨!”
林三郎被他老孃這麼大力的一巴掌,嗷的一聲痛叫了起來,梗着脖子道:“那些天我根本沒想到麼,還是前先天聽那些找人的碎嘴,說這找不到三叔,要麼三叔打鷹的被鷹啄了眼,葬身猛獸肚子裡去了。還有可能十足掉到那村外頭的急河裡淹死了。”
林三郎也很委屈,他這個腦子只知道吃吃喝喝睡的,平時根本不想事情的,要不是經人無意中提醒,他根本就想不到麼。
“李奶奶,我去去就回。”林福音捏了捏身上荷包裡還有幾兩銀子,就朝門外跑去。
李奶奶答應了,但雙眼裡憂愁佈滿。
趙氏見她跑了,眼一瞪,就要追上去,嘴裡不乾不淨的道:“哎呦,你個臭丫頭翻臉不認人啊,我家三郎都說了,你竟然想賴債?”
李奶奶眼疾手快的伸手拉住她,虎着臉道:“林大媳婦你說的什麼話?福音初次聽到這話,還不着急了去尋人沿着河流查看啊?”
“啊呸!”趙氏回過頭來,粗魯的吐了一口吐沫,“李奶奶,這都過去多少天了?就算真的衝到河裡,也早就淹死了的貨!”
李奶奶氣的直瞪她,和這個混不吝的婆娘沒什麼好說的!
“三郎,你今天晚飯別走,你堂妹答應你的,一定算話。我這就去給你烙餅子。”李奶奶甩頭看向林三郎囑咐道。
林三郎點頭答應了。
“多烙幾張餅子,我今晚也留在這裡吃了。”趙氏舔着臉道。
李奶奶嫌惡的扯了扯嘴角,疾步往廚房的方向而去,嘴裡也沒閒着,“沒你的份,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你三弟生死未知,你這個做大嫂的只想着如何吃侄女的!”
趙氏就算臉皮再厚,也被李奶奶這句話臊得不行,一張臉又變得鐵青,扭身就走。
但剛邁了一步,又回頭惡狠狠的盯着林三郎道:“沒出息的餓死鬼託身,記得多帶幾張餅子回去給你兩個妹妹打打牙祭!”
林三郎垂着頭看着地,眼皮子也沒擡一下。
趙氏只得悻悻走了。
林福音狂奔去了隔壁大丫家。
大丫家姓錢,在葫蘆村算是大姓了,葫蘆村顧名思義村莊在堪輿圖上像個大號的葫蘆,故此命名。
又因爲這裡是合蘭山脈蜿蜒而來,靠近原始森林,一開始荒無人煙也並不適合人類居住。
但在這裡是大魏和北戎的交界處,歷史上大魏和北戎很是打過幾場規模不小的戰役。
於是,一些受了傷的士兵便留在了這裡,後娶妻生子在這裡留了根,紮根下來了。
所以,便成了擁有百家姓的村子。
就是葫蘆村周圍的幾個村子,也是一樣。
林福音敲着錢家的大門,開門的是大丫。
大丫穿着紅棗色的粗布夏衫,手裡還牽着她六歲的小妹四丫,見她來了,一臉驚訝的盯着她。
“是福音姐姐,福音姐姐的褂子真好看……我也想要這樣的褂子穿。”四丫小,指着林福音的衣服一臉羨慕。
大丫打開了四丫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林福音。
奶說了,福音是她們家的恩人,是救人命的活菩薩,不是災星,讓她們幾個以後可以找她玩。
大丫都記在心裡,也替林福音高興。
“大丫,我找你爺奶商量點事。”林福音直接道。
“好,你跟我來。”大丫見她眉頭緊鎖,知道有事,立刻放開四丫的手,拉着林福音進屋了。
錢家正在吃晚飯。
錢大爺以及大丫父親和大丫二叔見了她都愣了一下。
“福音丫頭,你這是咋啦?這小臉急的?”大丫奶奶梁氏放下碗筷,站起來問。
“是這樣的……”林福音將林三郎在楚氏過世第二日看到穿着褐色布褂子的人沿着村外頭那條河衝下去的事給說了一遍。
“哎呦……這事整的!”梁氏嘆了一口氣,心裡認爲林老三既然被河水沖走,那必定是沒命了。
老錢卻沉吟了片刻,看着林福音問道:“福音丫頭,你來找我們說這事,是不是心裡有了章程?”
這就是林福音來老錢家的原因,老錢個性堅韌,辦事牢靠,他的兩個兒子也繼承了他的性格優點。
即使吧,有些自私自利,但這也是人之常情,莊戶人家誰不爲了自家人幾張嘴的?
林福音還是很能理解的。
“我打算請錢爺爺帶着錢大叔和錢二叔幫我沿着那河找一遍。我爹他……”林福音狠狠摸了一把不知哪裡來的淚,目色堅毅的道:“我這個做長女的還活着呢,總得要他生要見人,死要見屍!”